鍾贛頷首,一開口卻並未先向梁秦氏行禮,反而看向梁玉琢:“你帶上二郎去外面轉轉,我有話要同你母親說。”不過只是分離片刻,可一旦確認了感情,片刻之間也彷彿漫長無比。鍾贛忍下想要再度親吻愛人的衝動,同梁秦氏鄭重地行了一禮。
說話間,二郎正好吃下最後一口冷淘,梁玉琢沒有過問太多,牽著二郎就往外走。臨出閣子,鍾贛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記得帶上老三。”
“還有,我比聞先生厲害。”
關上的門外,姐弟倆互相看了一眼。
“阿姐……他真的很厲害……”居然能聽見他剛才偷偷說的話!
“是啊是啊,很厲害的。”他揮刀砍人的時候更厲害……
梁玉琢不知道鍾贛會和梁秦氏說些什麼,只帶了二郎出賈樓隨便逛逛。老三和另幾人不遠不近的跟著,哪怕人潮再擁擠,也緊緊跟在身後,生怕出現意外。
趁著廟會賣紙鳶等玩物的人也不少。只是二郎如今房裡收著的幾隻紙鳶,都是湯九爺閒暇時給小子做的,各個做工精緻,要比廟會上再賣的這些好看百倍。以至於此時此刻,攤子上琳琅滿目的各類紙鳶手鞠,都沒能叫姐弟倆看上一眼。
離賈樓不遠的地方,有家出售文房四寶的鋪子。臨街的櫃子上,紫檀的筆架下懸著幾支做工上等的狼毫。梁玉琢只掃了一眼,當即就把二郎拉進了鋪子。
鋪子的掌櫃正在和人背對著店門說話,手裡還捧著一捆白宣,聽到腳步聲,這才回頭。
“這位姑娘需要些什麼?”
“可否看下這筆?”
梁玉琢指了指懸在筆架上的一支狼毫。
“姑娘好眼光,這筆輕巧,最適宜姑娘家使用。”掌櫃的說著,並未離開方才的客人,只叫店內的幫工取下狼毫遞給她,“這筆,做工也巧,姑娘若是喜歡,二兩銀子即可。”
尋常人家,一年三四兩銀子可吃飽穿暖,只是叫人拿出二兩買支筆多少有些貴了。梁玉琢看了眼狼毫,只笑笑將筆重新懸掛回去。
“筆是好筆,可惜,賣筆的卻是個自以為是的,平白汙了這筆。”
“姑娘這是何意?若是買不起,姑娘好走不送,胡說八道什麼!”
筆是不是好筆,梁玉琢其實看不出所以然來。但掌櫃的眼底那副輕蔑的神色她卻看得仔細。也難怪,有錢人家的姑娘可不會不帶丫鬟就出門閒逛,像她這樣拉著弟弟進店的,十有八九就是尋常出身。
左右不會是什麼大客戶,掌櫃的自然也看不上那幾文錢的生意。
換作平日,梁玉琢只怕還會跟這人扯上一會兒,可剛要開口,她就瞧見原本和掌櫃的正在說話的客人,這會兒已經轉過身來,看了她們姐弟一眼,對著掌櫃的掬手行禮。
“蔡掌櫃,這孩子是在下的學生,還請您莫惱。”他禮罷,也不說姐弟倆究竟哪一個是學生,只笑道,“還請掌櫃幫忙挑適宜的筆墨紙硯,就當是在下代學生像您賠罪。”
梁玉琢心頭騰地就攢起火來。
一句賠罪,直接將她方才的話釘了釘子,生生將這姓蔡的掌櫃的無理排除在外。
梁玉琢惱怒,張口便道:“先生教書育人,便是這麼……”
“街前有家鋪子,名為‘文房四譜’,賣的都是上好的文房四寶,比之這一家,要好上許多。”
梁玉琢回頭,二郎已然撲進了梁秦氏的懷裡。鍾贛就站在門口,揹著手,撞上她的視線,眼底帶起柔情。
“我帶你去那裡看看。”
梁玉琢挑眉,回頭看著蔡掌櫃,嘴上問的卻依舊是鍾贛。
“貴嗎?”
“貴。那家一座上等紫檀筆架售價三十兩。所售出的筆,皆是尖、齊、圓、健。所售出的墨,墨色如漆,聞之無香,磨之無聲。至於紙,”鍾贛抬眼,視線從掌櫃手上所拿的白宣一掃而過,又停留在聞夷的臉上,方才露出一絲輕視的笑,“碧雲春樹、團花、滕白、觀音、清江應有皆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兩萬字榜單……臉蛋疼……
☆、第五十章
聞夷不認得這個突然出現,站在梁玉琢身邊說話的男人。可鍾贛卻是認得聞夷的。
老三在下川村,每隔幾日就會往盛京傳回訊息。鴉青也會從別的渠道,將密信傳到他手中。
因他二人留在梁玉琢身邊,鍾贛並不擔心她的安慰,可人心難測,突然出現的聞夷,說實話,的確在見面之前曾讓鍾贛心底生出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