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也很快就送了進來。
“擦把臉,把衣服換上。不要帶著血跡回村,免得讓村裡人提心吊膽。”
“好。”
房間內立著一面銅鏡,雖有些看不大清楚,但到底比沒有強。梁玉琢拿起帕子擦了擦臉,已經幹掉的血跡有些不那麼容易擦完。她又用了點力氣,直擦到臉皮生疼,才長舒了口氣放下。
倒不是真有那麼難擦,只是越擦越容易想起那一刀落下的時候,從斷臂出噴湧的鮮血。
和上輩子電視裡看到的古裝片不一樣,影視劇拍攝用的血漿迸射出的效果,根本不是真實的噴血可以相比的。
近在鼻尖的血腥味,倒現在回憶起來,都是那麼的令人作嘔。
梁玉琢撫了撫胸口,好不容易壓下不適感,關上的門被人輕輕敲響。
“換好了嗎?”
是鍾贛的聲音。
“還沒有。”
梁玉琢趕緊應了一聲,丟下帕子,抓過衣服就往屋內屏風後躲。
得到回應後的鐘贛沒有再敲門。漱玉軒內的這間廂房原先是女眷的住處,後來改建時底下負責此事的校尉自作主張將這間廂房留下,振振有詞的說是為了鍾府日後的女主人留的。雖捱了一頓揍,但廂房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空置了這些時日,如今還是頭一次有人進去。
想起在縣城外撞見的場景,鍾贛目光微沉。換了一任縣官也不過如此,重罪之人竟也能放出牢獄。守城護衛眼盲至此,生生看著眼皮底下的百姓受難也不動分毫……如果他們稍晚一點經過,是不是那些穿著官服,頂著官帽的人就當真一動不動?
他動了動手指,忽然覺得,是不是該寫一封摺子了。
正在醞釀抬頭,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鍾贛扭頭,看著從屋內出來的梁玉琢,微微眯眼。
衣服是校尉從同屋準備回家探親的同僚包裹裡翻出來的,對方要帶給家裡十三歲的兒子,特地買了一身成衣。只是這給十三歲孩子穿的成衣,到了她的身上,不見小,倒是有些寬。
只是,比起衣服,她明顯被擦得發紅的臉頰更引人注意。
“回去吃些清淡的。”鍾贛頓了頓,“夜裡早些睡,若是怕,就和你阿孃一屋。”
他說得平淡,說完了也沒講些別的,直接邁開腿往漱玉軒外走。
梁玉琢小跑幾步,趕上他的步子:“鍾叔,你家主子是什麼人?”
她聲音清脆,一開口就見鍾贛的腳步有一瞬的停頓。
“武官。”
經他一說梁玉琢哦了一聲,似乎是想明白了為什麼從鍾府裡出來的那些人各個瞧著不像普通人,還有方才的事,那三刀利落地下來,只讓人少了身上的部位,卻沒當場要人命,也的確是有本事的人。
“那鍾叔,你應該也不單單只是這裡的管事這麼簡單吧?”
“校尉。”
校尉是幾品?
梁玉琢跟在鍾贛身後緊趕慢趕了一陣子,原本想著再細問一些,卻發覺自己的腳步始終追趕不上鍾贛的步子,無奈放棄,邁腿小跑。
盛夏的鐘府,正是花紅柳綠的時候。山裡又多鳥雀,她從漱玉軒到鍾府正門,一路只聽得鳥雀啾啾,仰頭就能瞧見蹲在瓦楞上的幾對黃鸝,只是這會兒她卻沒這心思去看黃鸝了。
“小豆種得如何了?”
“正在長。”
“新稻種呢?”
“四畝田換種了新稻,還不清楚產量如何,若是好明年可以把村裡的稻種都換了。”
“進城要辦的事也解決了?”
“……算是吧。”
這個回應有些勉強,鍾贛回頭看了一眼。直到梁玉琢跟上來,他這才追問了句:“究竟何事?”
“是這樣的……”
目送著放慢了腳步,並肩和人走出鍾府的指揮使,門口的護衛面面相覷,又抬頭望了望天。
這太陽……沒打從西邊出來呀?怎麼指揮使的話,變多了?
和縣城的繁華相比,下川村哪怕在白日裡,也不過只是雞鳴狗叫,你來我往的喧鬧。
梁玉琢下了山,回頭往身後山路看了眼,鍾贛已經轉過身一個人往回走了。
村裡薛婆婆的聲音在後頭響起:“琢丫頭,你這是看什麼呢?這山裡頭危險,你怎麼跑山上去了?”
村裡的女人大多都不往山裡去,偶爾有也是結伴同行,一是怕歹人,二是擔心遇上山裡頭的野物。畢竟都是畜生,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