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說：“這孩子，說頭不舒服，就今天讓她在家裡了。”嫂子忙說：“你就護著她，她說鄉下空氣不好，她的性格脾氣我們都管教不了了。”

我忙說：“嫂子你哪裡的話，新美不喜歡我們這裡的空氣，那是我們的原因，要我們都把空氣弄好了，她不就回來了。”

嫂子就一笑。

三當家　31

說起欣美，我還見過她的照片，都舊舊的，是非常老式的黑白照，掛在外公臥室的牆上。她的眼睛很透明，還有兩隻大辮子，整個臉蛋像是百合花羞羞的那樣美麗。

她穿著白色的褂子。旁邊已經看不清是什麼背景，時間太長了，被風化了。

有一天外公的哥哥來找他，說他不想活了。外公說，哥，你怎麼能這樣想呢，新美和嫂子咋辦呢。

後來外公的哥哥去跳河，被人救上來了，但是神智有些不清。

他的女兒新美那個時候還參加過鎮裡的運動。

有一次她瘦弱的個子從田壩上摔下去，斷了一隻腿。

外公的嫂子後來將她的丈夫和女兒送回了老家，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三當家　32

外公的三個孩子都長大了。

重生並不是像外公所想的那樣，比較沉著。重生在小時候就學會了偷，他年輕的時候就被關進了監獄。

後來他出獄了，外公將他接回家，還千方百計為他找工作，找媳婦，但是一直都沒有結果。

重生偷盜的習性從來就沒有改變。

有一次，人們說，重生偷了一個黃花閨女，那個黃花閨女拼命想自殺。重生的新聞比起懶女人的襪子還要臭還要長遠。

重生被監獄關了三次，最長的一次是三年，因為他偷人家東西的時候，將人打了。

重生出獄的時候，他在家裡呆了好幾天，有一天他偷了外公的壓箱底錢，外公追著打他的大兒子。

他的大兒子說：“大，你是三當家，我是繼承你手藝的。”

外公氣喘吁吁地說：“畜生。”

新生是最活潑的孩子，也最聽話，他在二十歲之前就死了，是被河水淹死的。

再生是個漂亮的女人，但是她喜歡一個來鎮裡唱戲的，她對外公說：“大，我想和老留結婚，你應答我。”

外公說：“再生，我知道你歡喜人家，但他就是個四處飄浮的人，你和他只會一輩子吃苦的，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和你大一樣吃一輩子的苦。”

再生說：“大，我如果不和老留結婚，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外公堅決不同意，他的臉像他的過去一樣深沉。

再生說：“大，我如果不和老留結婚，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外公堅決不同意，他的臉比他過去在木筏上的生活還深沉。

他說：“就算你不原諒我，我也不能應答你。”

外公有一次出遠門回來，他聽見房子裡有呻吟的聲音。他知道那是他的女兒和老留在後房裡睡覺。

他聽到赤巴的女兒和一個他討厭的男人在睡覺。他站在大門外一句話也不說。後來老留出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有一回外公將老留叫到院子後面，他說：“我就一個女兒。”

老留說：“我知道。”

外公說：“你比他大十五歲，是離過婚的，又是到處漂泊的人，你能給她什麼啊。”

老留說：“我很愛你女兒。”

外公說：“如果是那樣就好了嗎。你要是還和她來往我就打斷你的腿。”

老留非常不高興。外公說：“你放了她吧。”

那個時候再生躲在門背後哭了。

後來，不過很短的時間。老留和再生偷偷逃走了。

他們四處漂泊，在大鎮小巷裡表演節目，並且結了婚。他們結婚不到半年就生了一個男孩，兩年後又生了一個女兒。

三當家　33

外公一個人生活了十幾年，有一天鎮裡面打算修那條河，因為那條河淹死了很多人。鎮裡面想給它修成一條造福人民的善河。

這條河，很長，也很狹窄，它總是隨著季節的變化起起落落，曾經是沙灘的地方，或許被木漿的影子打傷過；曾經是草魚生活的地方，或許有個美麗的女孩在那裡看西山的太陽。村裡所有人的生命，其實都是它給的。它無聲無息孕育了所有的稻田和莊稼地。在中國吃大市場、搞大鍋飯的時候，人們就屯在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