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焦糊的黑手印。
縱深西域 之十二
烏滿教的土城座落在哈實哈兒地勢較高的北端,談不上背山面水,但在這邊境之城也算得上是塊風水寶地了。回鶻人辦喜事都在晚上,過了正午,太陽開始向西掉落,路上相同目的地人漸漸多了起來。
項尋跟另外三個人走在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賓客中,忽然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是為了辦喜事,也是各門各派三教九流一起走在路上,也是他跟周輕重兩個人……
想起巴罕古麗說過自己不想嫁,一種不詳的預感攀上心頭,項尋轉頭去看周輕重。他的臉被恰多爾包得嚴嚴實實,只一雙眯成了線的眼睛露在外面,似乎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很快到了烏滿教,到場的客人陸續登記入門。
……
“阿速摩尼教弟子兩名有請──”
“長白山遼東幫弟子兩名有請──”
……
烏滿教負責接待賓客的人用不同的語言輪番報出來赴宴的客人的來處,有些身份地位的還會加上名頭。
不知道是因為漢人實在是少,還是因為很少有人知道遼東幫,項尋和周輕重走進門的時候,院子裡所有的人都朝他們望了過來。好在蒙著恰多爾,別人看不見他們的長相,項尋覺得暫時還算安全。
由人安排了座位,項尋環顧四周:漢人果然屈指可數,有幾個還戴著幾乎遮住了整張臉的斗笠,只看得見鼻尖兒和嘴巴。其中有一個似乎有些眼熟,那人中等身材,微馱著背,腳蹬在椅牚上。見項尋朝自己望過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把臉扭到了旁邊。
項尋又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清斗笠陰影下的眼睛,便也把目光轉到了別處。
接著整個一個下午都有人來來往往。項尋和周輕重偶爾會跟穆魯丁和阿散閒聊幾句,問問這個那個的都是什麼人,漸漸他們兩個坐在人群裡也就不再顯得那麼突兀了。可週輕重還是怕有當年去過焱雲峰無有崖的人認出自己,始終圍著布巾沒吃也沒喝。
後來晚宴開始了,從日暮西山到天黑之後點上火把。人群裡不停地有人去載歌載舞,酒菜不知被吃喝了多少,不跳舞的人也都在地上端著酒杯酒碗來回走動。項尋讓穆魯丁給他充當翻譯的同時介紹其他教派的人認識,兩人在各個酒桌之間穿梭不止,忙得不亦樂乎。周輕重趁著夜色開啟恰多爾簡單吃了些東西填飽肚子就沒再怎麼動過。
項尋本來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那幾個戴著斗笠的人。他們離得太遠,直接過去套近乎不好。他準備一路慢慢躥過去,等到了他們身邊再裝作自然而然地舉杯喝個酒,順便看看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人。可就在項尋馬上就要喝到他們那桌兒時,一個不留神,再一抬頭:那幾個人竟然憑空消失全都不見了!
回到座位上,項尋問周輕重有沒有注意那幾個戴斗笠的人。周輕重說注意到了,但也沒看見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項尋很是鬱悶,愈發地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了。可是當天晚上那幾個人就此消失,沒再露面。
最後哈里克出來了,跟到場的賓客一起喝了杯酒,說是感謝大家捧場。說著客氣話的時候還特意提到了遠道而來的遼東幫,並朝項尋舉杯點頭。項尋做了回應後仔細看他:眉眼之間巴罕古麗還真是跟他有幾分相似,是個十分英俊的異族男子。
散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跟項尋他們住同一家客棧的幾乎都是迴天教的護法尊者,那些人頤指氣使地不願與“弟子”級別的同行,所以返回客棧的路還是他們四個走在一起。
“定親都弄成這樣,成親的時候肯定要一宿了。”穆魯丁說。
“成親要在庫車迴天教的迴天城,咱們這些沒頭沒臉的小人物怕是沒機會去的。”阿散悻悻地接話,似乎酒喝得還不夠盡興。
穆魯丁撇了下嘴,“也是。不過八尺兄和周大哥倒是可以去湊個熱鬧,反正你們那兒就來了你們兩個,這麼老遠的,再派別的人也來不及了。”
“嗯,是啊。”項尋心不在焉地點頭,心裡在琢磨著兩件事:那幾個戴斗笠的漢人到底跑哪兒去了?是不是應該想辦法跟巴罕古麗見上一面?我們想要知道的事也許她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抵達客棧,跟穆魯丁和阿散告了別,項尋想著要跟周輕重商量一下見巴罕古麗的事。可還沒等進屋,他們就發現內室的燈居然是亮著的。
兩人對看了一眼,一起屏住呼吸放輕腳步溜著牆邊兒往門口湊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