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便是想安隱田園也不得,甚至……只怕要禍及子孫了“本朝向來優容士大夫,何以至此?”宣繒奇道。
薛極壓低了聲音:“本朝是優容士大夫。只是史相公可不曾優容士大夫,今日之局了後,你我與史相公。尚能如往日否?”
宣繒微微一抖,面色立刻變了。
他們越是與史彌遠親近,便越是知道他心胸與手段,今日之局,他們與史彌遠雖未反目,但想重歸於好,只怕是不成了。他與史彌遠情屬姻親,尚有如此之憂。那薛極更是如此。
“薛會之,你究竟是何意思?”宣繒問道。
“一邊是慈明太后,一邊是史相,另一邊是真德秀那幫子迂人。”薛極自茶盤中拿起三個茶杯蓋子,每說一個,便將一個蓋子放下,擺成鼎足之勢。之後他抬起頭來,對宣繒道:“宣參政,三足鼎立,史相雖說勢大。一時之間卻也無法獲勝。”
“那又如何?”
薛極微微一笑,彷彿智珠在握,宣繒此時神情,卻象極了自己昨夜地神情。那人對自己說出這番話時,自己也是這般錯愕。
“你我二人,原本屬史相一脈。”薛極又拿起一個茶杯,放在三個茶杯蓋子中間:“只是現如今,史相便是不對你我二人生出猜忌之心,只怕也會疏離你我,恰如前些時日一般。故此。史相這邊,你我算是極難回頭了。”
“真德秀、魏了翁,雖是聲高望大,卻非執政之才。只知抱殘守缺,死守經書不放。他們對你我早有嫌隙,以你我二人為史相死黨,你我便是去他那一邊,也必不得信。況且如今以你我之位,前去仰此二人鼻息,我薛會之不才,亦恥為之下!”
他每說一段。便移開一個茶杯蓋。宣繒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落在最後一個茶杯蓋上:“以你之意……莫非真去投楊谷楊石?”
“楊谷楊石……依我料想。你我如今這進退維谷之局,便是他兄弟設計好地。他先是示好於你我,又令人播送流言,令史相對你我起疑心,再又弄出鄧若水這狂生,便是要逼得你我不得不投向他們了。”薛極苦笑:“這是連環計,毒甚,狠甚!”
這連環計的狠毒之處,便在於他們即使看出是連環計,也只能往下跳。他們若是不想就此致仕,不想致仕之後尚被追責,唯有投靠楊氏勢力,對史彌遠反戈一擊。
宣繒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可是要他去面對史彌遠,多年積威之下,他心中還頗有猶疑。
“此事不妥,不妥。”好一會兒之後,他搖頭嘆道:“你我便是投了楊氏,史相倒臺之後,那真德秀一夥必不肯善罷甘休,滿口什麼除惡務盡,你我二人到時,只怕仍是棄子之命。”
“正是,宣參政果然不愧是宣參政!”薛極用力一拍桌子,將那茶盤之上的茶杯盡數拿了出來:“他們鬥來鬥去,好處都是他們得了,卻讓你我二人受累!”
“薛會之有何良策,快快說出來,莫再賣關子了!”
“宣參政休息,你且想想,咱們似乎漏了一方……”薛極在桌子上筆劃了一下,然後笑道。
“漏了一方?”宣繒皺起眉來,想著朝堂中還有哪一方未曾提及:“你說那些牆頭草麼,他們成得了什麼氣候?”
“非也,非也!”薛極又將那一個杯子三個杯蓋都放進清空了的茶盤,然後拍了拍茶盤:“還有一方就是天子!”
“官家?”宣繒一驚:“官家為史相親選,又是史相一手將他推上帝位……”
“那是以前,如今呢?”薛極冷笑一聲:“官家起自民間,知曉民生疾苦,甫一即位,便召選良醫為民義診,所耗花費,由皇莊補足。又親闢泥壤廢園為田,選海外良種而試圃之。官家不小了,觀其行事,也極有分寸,可史相卻攬權不放,朝中大小政務,盡數由史相掌控!”
聽他越說越是激憤,倒象是那鄧若水文中所言,直指史彌遠擅權專斷,目無君上,有不臣之心。宣繒是深知他的,心中起先是懼,然後是疑,接著便是驚,最後又略帶些喜。
薛極雖未直說,但宣繒在朝堂中打滾多年。豈不知他意之所指!
扳倒史彌遠,取而代之,挾天子以令朝堂!
當今天子雖是史彌遠擁立。但因為史彌遠不肯放權,天子形同虛設。楊太后垂簾詢政,便是去了史彌遠,這大權也不為天子所有。真德秀、魏了翁之輩,原本為死去地濟王鳴冤不止,若是驅了史彌遠,只怕他們接著便要質疑當今天子得位不正了。故此,朝庭之中。天子雖說是名義上至高之君,卻是臂助最少之人。宣繒、薛極二人,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