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晏說道。
“澇淹潮侵,皆淮東之害,然潮侵佔了九分,澇淹只佔一分,便是一座河閘不修,築成捍海堤,也是利大於弊的。”劉庭州本是寶應縣籍人,又長期在淮安為官,對淮東情況瞭若指掌。
當世修河閘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一座十數丈寬的雙串或三串河閘,打樁埋磚、壘石熔鐵,要建得異常的堅固,才能擋住海潮掩來時的衝擊。
河閘設活動閘門,上面還要架樑鋪橋,與堤道相接,糜費甚至超過一座堅城。
從鶴城往北到清江浦南,為捍海堤的中段、北段,兩百里幹堤預算是七十萬兩銀,單為四座出海河閘倒要單列三十萬兩的預算。
每增一座出海河閘,就要多掏七八萬兩銀子,這個壓力放在誰的肩上都扛不住。
劉庭州之前給鹽瀆縣東築海塘所擬的方案裡,甚至一座河閘都沒有打算建,便是在鉅額成本面前,被迫在澇害與海侵之間做出的權衡。
“江門、鶴城實際已落入林縛囊中,捍海堤從江門、鶴城往北修,橫貫淮東東境,”張晏說道,“劉大人就不怕林縛另有所謀?”
劉庭州微嘆一聲,說道:“說是兩年修成,我看非三五年不得競功。三五年裡,崇州不斷往這裡面投大量的銀子,便是有所謀,也是遠在三五年之後……三五年後,內河漕運也該恢復了。”
天下漕糧,大半要從淮安過境,淮安知府有督漕的責任,劉庭州對漕運事務也相當的熟悉,不難猜到林縛實際是從鹽銀保糧、津海糧道里籌錢糧去修捍海堤。
以漕糧運量計算,崇州從鹽銀保糧裡得銀,每年也就四五十萬兩銀。
如今林縛將這筆銀子都投到修捍海堤上,這也要阻攔,難道逼著林縛拿這筆銀子去蓄兵嗎?兩害權衡取其輕,如此簡單的道理,劉庭州又怎麼想不明白?
劉庭州知道張晏為什麼要反對。
林縛要修捍海堤,最先提出是保鹽瀆、建陵、皋城三縣不受潮侵,畢竟兩淮鹽區不在林縛的轄管範圍之內。不過真正的方案拿出來,整條捍海堤都要修在淮南鹽區範圍內,張晏是怕林縛借這機會,變相的將淮南鹽區劃入淮東制置使司的轄防區裡。
張晏在鶴城草場上已經吃了大虧,這時候有戒心也難怪。
劉庭州暗道:捍海堤修在鹽瀆、建陵、皋城三縣境內,還要擔心林縛的勢力往這三縣滲透呢?總不能將捍海堤修到海里去。
鹽瀆、建陵、皋城三縣,田地都各有其主,捍海堤修在這三縣,徵田徵地費時費力,修在鹽區就沒有這上面的麻煩。
更重要的一項是,捍海堤修成要有護田保鹽的雙重作用。
每回海潮大侵,受害最嚴重的恰恰是住在海邊的鹽戶。無處可逃,也來不及逃,常常是屋舍浮海、溺屍無數,鹽戶受害極烈,鹽區生產也大受影響。
捍海堤從鹽區穿過,堤外煮鹽,鹽戶住堤內。
方案裡還提到,要在堤外修大量的避潮高墩。鹽戶在堤外煮鹽時遇海侵,也可以就近到高墩上臨時避難。
天知道,十萬鹽民有多麼巴望能在鹽區修這樣一條捍海大堤!
再說林縛從“鹽銀保糧”裡抽銀子修提護鹽,道理上也完全說得通。
張晏擔心林縛向淮南鹽區伸手,變相的將淮南鹽區劃入淮東制置使區的轄防區,這完全有可能。
在修築方案裡,先築鶴城與江門之間的南段大堤,但會在鹽瀆、建陵及皋城東面,每隔三十里先修七座驛堡。
修驛堡,一是為明後的築大堤做準備工作,二是築成的驛堡將來要與大堤嵌為一體。
整個捍海堤築成,也是一條貫穿淮東東部的大驛道,三十里一隔的驛堡自然就可以作為驛站來使用。其中四座驛站又與出海河閘重合,實際控制著進入鹽區的四條主要河道。
整個方案算是相當的巧妙,這七座驛堡給淮東軍控制在手裡,捍海堤大道從淮南鹽區貫穿過去,自然不難想象大堤修成,林縛對淮南鹽區的控制及滲透程度了。
當然了,林縛這時候答應建成後會將大堤與驛堡移交給鹽鐵司管轄,但張晏實在不敢相信林縛的人品。
偏偏捍海堤對保鹽的作用十分的明顯跟重要,張晏想反對又找不到藉口,才想過來探一探劉庭州的口風。只要有劉庭州支援,張晏咬了牙,也要堅持將捍海堤往西挪二十里,防止林縛借這機會將手遍淮東鹽區;偏偏劉庭州這時候裝起糊塗來。
三五年內河漕運恢復了,自然能斷了崇州最大的財源。而崇州之前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