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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陪在他身邊。

那個時候,他已經久攻壅州三月不下,壅州可謂僅憑泰昭一人,便穩穩的抵擋著齊越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我到軍營的時候,他正在宴客,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個賓客,竟然是前來歸順的壅州知府趙天義。

“駙馬爺幾次三番的勸降泰昭,情真意切,可那小資偏偏不識抬舉當今天下,識時務者為俊傑,齊越一統天下已經是天命所歸如果駙馬爺不嫌棄,趙某願意奉上泰昭的項上人頭以表誠意”

趙天義喋喋不休的說著,瀲的面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有與他相知甚深的人,才會察覺到他眼底的厭惡。

直到聽了趙天義的最後一句話,他才可有可無的問了一句:“哦,趙大人要如何做到呢?”

趙天義道:“若論武功民心,趙某自然比不得泰昭,但泰昭是君子,趙某隻是小人,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況且趙某今日來,沒有人知道,泰昭信任我,不會防我。總之,駙馬爺不用管趙某是怎麼做到的,只需要相信,趙某一定會做到便成。其實我之前的書信裡就有提過,駙馬爺總是沒有回應,今日趙某親自來了,就是想向駙馬爺表示我的誠意。”

我沒有說話,迅速在腦海中盤算著趙天義的話語。

南朝擁有地勢之利,以逸待勞,而我軍長線作戰,糧草供應已經漸漸跟不上了,若不能儘快攻下壅州,便只能折返整頓,重新再來,而這無疑讓南朝有了喘息之機,先前我們所取得的勝利很可能在頃刻間就會化為烏有。

而壅州之所以能夠撐到如今,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有泰昭在,而一旦除去了他,那麼破城之機,便會指日可待。

我知道泰昭之於瀲,亦師亦友,可是戰爭的嚴酷根本容不得絲毫心慈手軟,更容不得什麼君子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種折中的選擇。

我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不想讓我的夫婿背上愧疚的枷鎖,那麼,一切的決定,都有我來做,一切的罪名,也由我來擔吧。

“趙大人字字句句只提駙馬,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嗎?”我對著趙天義粲然一笑。

他一時失神,連連應著“不敢”。

我轉向瀲:“我有事要和趙大人談,請駙馬迴避。”

瀲沒有動。

我其實是料到他會這樣的,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笑:“駙馬不要忘了,如今在齊越,依舊還是我說了算,今天的這個機會,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趙大人,你介意隨我到另一個營帳詳談嗎?”

“不用了。”瀲驀地閉了閉眼,然後不帶任何一絲感情,沉聲開口:“留他全屍,不要讓他太痛苦。”

趙天義一愣,卻仍舊是點了點頭。

“你動手之前最後再勸降他一次。”

趙天義道:“他要是肯降早就降了,何必還”

“叫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廢話?!”瀲幾乎是暴怒著打斷了他。

掩面救不得,血淚相和流。

我明白,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有多疼。

最深的,最沉的,最哀的,最痛的,不是因為無能為力,而是有力而不能為。

並非救不得,而是,而是不去救,甚至要自己親手去促成他的死亡。

趙天義唯唯諾諾的應著“是”推力出去,我走到瀲面前,跪坐在他膝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讓他的視線與我相對,然後一字一句,輕而堅定的對他開口:“你的決定沒有任何錯誤,戰爭本來就是如此,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而你知道,我和煬兒都不能失去你,整個齊越也不能失去你。”

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疲倦:“可我寧願在戰場上親手殺了他,也不願意用這樣的手段。”

我起身,輕柔的將他的頭攬進懷中,溫寧堅定的繼續道:“戰爭的殘酷就在於,成王敗寇,永遠都只以成敗論英雄,而無關過程。瀲,你也知道,我們長線作戰,糧草供應已經很乏力了,我剛才來的時候看見,很多軍士一餐僅能吃一個饅頭,這樣繼續拖下去,可能會死更多的人,他們或許不及泰昭對你重要,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兄弟妻兒。你這樣做,只是犧牲泰昭一人,壅州和齊越的上千軍士民眾,卻可以免受戰爭之苦,你的決定,並沒有任何錯誤。”

他側了個身,將臉埋進我懷中,緊緊的抱著我,長久無聲。

趙天義在回到壅州之後的第七天,兌現了他的承諾,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讓瀲知道。

我只是以齊越最尊貴的王侯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