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會記得多放糖的了。”
“嗯。”
噠,噠,噠,維希踢著拖鞋漸漸朝門口走去,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正在這時,走廊裡的始終“咔噠”地響了一聲,緊接著,噹噹噹當,十二聲完整的鐘擺撞擊聲響徹了整個廚房。
“啊!”
“又幹什麼?”維希回過頭來看我。
我站在原地對他笑道:“維希,生日快樂。”
伴著鐘聲的餘音,他霎時擴散於瞳孔中的光暈,漸漸地化作一條虛擬的線。
凌晨一點,終於把維希的蛋糕做好,放入了冰箱裡。我已經困到不行,開展四肢,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關好廚房的門準備回房睡覺。
前院的大門還沒閉緊,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恰好能看到那棵巨大的苦斥烏拉樹如同幽靈般地矗立在院子裡。我睜著惺忪的睡眼無意識地瞥了眼那棵陰森的大樹,卻發現樹上似乎坐著什麼人。
“星樊?”我揉了揉眼睛,朝前院走去。
倦意還是一陣陣地衝刷著我的腦袋,陰冷的風絲毫吹散不了,我走到大樹前,接著微弱的月光看清樹上的人影。黑色的風衣被風微微地吹起,我抬起頭,只看到他偉岸的背影,如同一塊黑礁石般凝視著山莊下的土地。
“星樊,這麼晚還不睡覺嗎?”
聽到我的聲音,大少爺回過頭來。月光倒映在那雙明亮的灰眸上,反射出一彎柔美的清澈之色。他用那樣深邃的眼神注視著我,讓我的心臟都不禁噗噗跳動起來。
“笑,跟我在一起吧。”
他突然而至的告白讓我驟然晃神,我感到自己的瞳孔微微收攏,嘴裡的牙齒也頓時僵硬起來。雖然那裡的人是自己再也向往不過想要到達的彼岸,但一切來的這麼突然,讓我突然有種徘徊雲霧,不知所措的躊躇感。
星樊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反而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一副精緻的冰山之顏,隔開透明鏡片那雙如同咒術般魅惑的雙眸凝視著我。我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一股巨大的壓迫感抵在我的面前,一切的一切都彷彿這麼不真實。
他用手托住了我的背,將我攬入懷中。
耳畔又傳來了他如同空氣一般虛無的聲音。
“跟我在一起。不是七月,不是維希,是我,星樊?暮隱。”
倦意被衝散。
那種星樊與生俱來特有的暗色調情感,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我無法呼吸。
茫然若失間,我幾乎分別不清那是真實還是幻覺。他的力氣太大了,我隱約感到那種包裹著我的力量中有一絲隱約的怒意。
“星樊,你在生氣嗎?”
被他摟緊的腰間力量驟散。一個回神,我已經被他壓倒在草坪上。
鼻尖湧上一股溼漉的青草香氣,他的髮絲掃過我的臉頰,薄荷氣息瀰漫開來。他的神情是彷彿掩飾被揭穿後的茫然,喉嚨間傳來乾燥的呼吸聲。他骨節乾淨的雙手撐在我左右兩邊的草坪上,巨大的力量幾乎要將那些小草連根拔起。
我只是著他那恍惚而複雜的眼睛,輕聲問道:“星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
“為什麼會選擇我?”
一剎那,我彷彿看到他眼波中的光暈有了轉變。
我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嗯,你看吧,那個時候我無家可歸,是你把我帶回來的。說實話,最初來的那一個月,我沒有一天不想逃出去的,如果沒有那種神奇的力量,我恐怕早就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了吧。其實我是個很膚淺的人,所以大概連世間的善惡美醜都分不清楚。只是單單因為無處可去這種荒唐的理由就想留在這個家裡,我也知道自己很厚臉皮,可是這裡的每個人,都好像很熱情地接受了我。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有歸屬感。”
“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星樊安靜地聽我說完,問道。
“嗯。其實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感到很自卑。那些不知道你們是殺手的人,每個都會對我投來羨慕的目光。而那些知道你們是殺手的人,卻又是個個聞風喪膽的模樣。我這個在群體裡格格不入的人,誰見了都會覺得奇怪吧。”
“你不需要這麼想。”
“那星樊,你能給我一個留在這裡的理由嗎?我真的很想知道,除了我自己那種荒唐的自欺欺人外,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資格……”
話音未落,他已擋住了我的嘴:“那個理由就是,我需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