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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多少藥都治不好!”

“誰哭了!我才不會哭呢!”杜鵑用力掙脫程名振掌握,快速在臉上抹了兩把,然後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死小九,醒了就欺負我,你就不會幹點別的!”

“那是我最擅長的勾當!”程名振死皮賴臉的回應。抓起掛在床邊的縑布,輕輕替妻子把臉擦乾淨。這一擦,卻又擦出淚來。杜鵑一邊笑著,一邊用拳頭捶打他的胸口:“就知道睡,就知道睡,怎麼喊都喊不醒。有本事接著睡啊,過完年再醒來吃糕餅!”

練過武的拳頭很有勁兒,捶得程名振心頭一陣甜蜜接著一陣痛楚。鵑子瘦了,他能清晰地看見她手背後的血管。剛剛中過一次毒,又要負責守護整個鉅鹿澤老巢,然後又沒日沒夜地伺候自己這個病號,天能算出來鵑子究竟為此付出了多少。而自己好像一直沒有回報過她,也沒有想到怎樣讓她過得舒服一點兒,開心一點兒。某種程度是因為戎馬匆匆,某種程度是因為不願意面對澤地裡的很多東西。

只捶了幾下,杜鵑便不忍再捶下去。程名振的身子比先前弱,隔著衣服和肌肉,她能感覺到骨頭的堅硬。“你別再睡了!”她笑著商量,帶著幾分祈求的口吻。“我怕,真的很怕!”

“傻丫頭!”程名振一把將杜鵑的頭攬過來,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他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其實眼下說什麼話都很多餘。通通的心跳聲不僅僅是妻子能聽得見,他自己也能聽得見。那是一顆不甘沉淪的心臟,裝著很多事,卻依舊火熱。烤得妻子的面頰殷紅如火,烤得他自己的血液和肌肉也熱了起來,散發出一股熾烈的男兒豪氣。

至少在徹底迷失方向之前,自己還保護過一個女人。程名振突然開始笑,笑得心情慢慢舒展。去他孃的右武侯,去他孃的大隋,也去他孃的鉅鹿澤。他幹什麼考慮那麼多,快樂就在眼前,先把握住再算。

“笑什麼?”杜鵑抬起水汪汪的眼睛,詫異地問了一句。

“被水淹七軍了,當然要笑!”程名振輕輕碰了碰妻子的耳垂,笑著調侃。

杜鵑迅速低頭,果然發現程名振的胸口已經被自己哭溼了,水汪汪的一片。不由得也笑了起來,低下頭去,用手指輕輕摳程名振胸口已經溼透的衣衫……

“又哭又笑,小貓拉尿!”程名振又迅速補了一句,杜鵑的眼睛迅速瞪大,抬手欲打。看看丈夫蠟黃的面孔,又有幾分不捨。將頭一低,鼻涕眼淚在程名振胸口蹭了個一塌糊塗。

蹭夠了,夫妻兩個又相視而笑,眼中湧起無限憐惜。

幾個月不見,本來有很多話要說,此刻卻突然發覺不說也能明白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笑著,享受著難得的安寧。不知道過了多久,簾外又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還有幾聲低低的咳嗽,杜鵑臉上突然騰起一團紅,爬起來,在塌邊規規矩矩地坐好。程名振也趕緊坐直了身體,用被子蓋住衣服上的水漬。

程朱氏和柳兒兩個相伴著走了進來,端著一份乾肉,一缽麥粥,兩份精心調製的小菜,紅紅綠綠,在冬日裡看起來甚為稀罕。

被寨主夫人親自侍奉,程名振和杜鵑都覺得有些承受不起,趕緊低聲致謝。柳兒看了一眼程名振,笑著說道:“謝什麼謝,小九兄弟是有功之臣,大當家交代過,要我好生照顧的!”

轉過頭又看拉了一把滿臉桃紅的杜鵑,低聲誇讚,“妹子是個有福氣的,你看老姐姐的手藝,尋常人家真的做不出來。有空多學幾手,也好搏他個舉案齊眉……”

七當家杜鵑天不怕地不怕,這個時候卻被說得有些害羞,扯著柳兒的衣袖連聲叫姐姐。叫過了,猛然看看滿臉慈愛的婆婆,向後退了幾步,眼睛大大的睜了起來。

“怎麼了?”柳兒被杜鵑生動的表情嚇了一跳,皺著眉頭追問。沒等對方回答,她也發現了三人之間的稱呼問題。她一直與杜鵑以姐妹相稱,同時也將程名振的孃親稱作老姐姐。而杜鵑又是程家的媳婦,程朱氏的兒媳。

“咱們各算各的,分開算!”弄出瞭如此大笑話,柳兒絲毫不覺得尷尬。只是掩口一笑,便給自己找到了足夠的臺階。“他們男人那邊,不也是各算各的麼?大當家稱小九為兄弟,三當家稱大當家為二哥,小九又是三當家的女婿,你還叫大當家二伯……”

的確是筆大糊塗賬,屋子中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柳兒一邊笑一邊幫程朱氏收拾好桌案,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低聲抱怨,“好了,估計這又沒我待的位置了。你們一家人慢慢吃,我回去向大當家彙報小九的病情!”

“我送送你吧!”程朱氏也找了個藉口,匆匆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