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壽頭聞言默然。
看來老爺子這回真是惱了大太太。吳家老壽頭也知道,祖上也是讀書人,只是推演三代沒出過舉人,把一分傢俬也蕩盡了。仗著是童家姻親,三五天上門來打秋風,大太太拿著童家的銀錢不作數,倒給她們上癮了,想把姑娘塞進來一本萬利。
老爺子一貫憐貧惜弱,五行外人也要賙濟,遑論還是轉折親?之前見過姑娘倒是誇讚過歹竹好筍。大太太議親老爺子才沒說什麼。若當真論起門當戶對,卻是跟童家不配。
老爺子父子槓上,老壽頭本當勸說幾句,如今二爺三爺讀書走仕途,家裡生意全靠大爺承繼。父子失和還能倚靠何人?何必跟自己找不痛快。復又一想,不怪老爺子生氣,這大太太做法實在讓人齒寒,偏幫親生,把前頭生的孩子生生教殘了。如今想著把自家侄女兒弄進來享福,卻又要禍害瑜姐兒,老爺子豈能不氣?
這一份家業與尊榮原是老爺子親手掙下,正該橫著走,憑什麼要看別人臉色!大爺們享受老爺子供給錦繡日子,原該受了氣性。有本事撂挑子走人呢!
老壽頭笑了:“信信信,老奴不信誰也不能不信老爺子啊!
”
說笑間攙扶著老爺子在羅漢床上半躺著,手裡熟練替老爺子在頸肩脖子額頭處推拿按摩:“您消消氣兒,今兒晚了,明兒一大早我就派人去請,保管誤不了事兒。”
老壽頭言聽計從,老爺子心中舒暢了,磕著眼皮子懨懨思睡,嘴裡兀自嘟啷著發狠:“惹得我性起,我,我把她們。。。。。。”
老爺子年歲畢竟大了,一陣發作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同時,童老爺子也是豁達性子,一口怨氣發出來也就敞亮了,闔著眼簾享受著老壽頭純熟的推拿手法,心裡發著狠話,卻是瞌睡濛濛安睡了。
老爺子房裡的事情,懷瑜很快知道了。略微思忖,懷瑜低聲吩咐青柳:“明兒你再去打聽清楚,看看大爺隨身的車伕長隨都是誰,什麼出身,家裡都有什麼人,一一摸清了。”
青柳甚是訝異:“姑娘知道這個做什麼?”
懷瑜眼神凜一凜,盯著青柳,要告訴她麼?青柳見小姐眼珠不錯的罩著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身犯何錯,又是撫摸頭髮,又是拉扯衣襟,最終扛不住訕訕道:“姑娘,可是婢子那裡不順眼?”
懷瑜心思百轉,最終決定用人不疑,這才言道:“你不是曾經問我如何要幫你麼?現在你已經留下來了,我今兒鄭重告訴你,不過,出我口,進你耳,而後爛在肚子裡,你可辦得到?”
青柳抬眸對上懷瑜眼神,無端端汗毛豎了豎,卻是點了頭。
懷瑜道:“當初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是你不是桃紅,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遇到坎,我也遇到坎,你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你的幫助,正好互相援手,這便是我選擇你的原因之一。”
青柳聞言面孔稍微鬆動,想著自己婚事,若非姑娘出手,自己一輩子就毀了。青柳抬眸:姑娘錦衣玉食,也有為難事麼?
看著懷瑜凝重面容,青柳微微點頭:“姑娘有話儘管吩咐。”
懷瑜繼續言道:“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做我的耳朵,幫我看著那些我看不見的事情,聽著那些我聽不見聲音,我要掌握大房一舉一動。”
青柳聞言愕然:“掌握大房?”
懷瑜點點頭,肅靜臉色:“去年懷珠把我推下池子差點淹死你還記得吧?”
青柳點頭。
懷瑜繼續道:“還有一次你不知道,你知道我與懷瑾最怕狗的,那一日春日遊園,懷珍的京巴犬追咬我們,把懷瑾嚇得大哭,她們姐妹卻在一邊故意起鬨唆使,結果小狗咬破了懷瑾的鞋襪,雖然沒受傷,卻嚇得懷瑾夜裡發燒說胡話。”
青柳緊張的瞪圓眼睛:“姑娘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們故意使壞?”
懷瑜點頭:“我當時也沒往這方面想,可是這一次大伯母做的太明顯了,竟然想用汙穢狗血來潑我,你想一想,我若是被潑了狗血當成妖孽,我還有命麼?就是我父母還有你們這些服飾人也會受到牽連,不得善終。”
青柳臉色也冷峻起來,眼眸收縮眯成了一條縫隙。顯然是嚇著了。
懷瑜微笑拍拍青柳:“也不用嚇成這樣,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聽過懷瑾為什麼體弱嗎?”
青柳茫然搖頭:“婢子沒聽過。”
懷瑜虛眯了眼睛陷入追憶之中:“我娘在懷瑾之前還有一胎,卻因為吃壞了肚子跑肚落了胎。那一次我娘產後虛弱,因為跑肚,弱不受補,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