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微露青筋。
謝澄見此情形,心頭猝然一驚,忙單膝跪地,急急道:“郎君,屬下以為,不若滿城張貼告示,遍尋天下名醫,只要能治好小娘子,便重金犒賞,或許有江湖能人可以挽救小娘子性命。”
“不必了。”
清淡的嗓音忽然打破壓抑,成靜推開門走了進來,冷淡道:“我已尋到一位神醫,若瑾不如讓他試試。”
謝映舒眸色微沉,看向成靜身後之人。
那人連忙抬手行禮道:“鄙人姓竇名海,是成大人荊州舊識,此番碰巧遊歷至洛陽,恰逢此事,略通醫術,斗膽請求為翁主診脈。”
謝映舒看向成靜,眸中頗有懷疑之色。
成靜的目光掠向榻上沉睡的小娘子,眼色微黯,垂眸道:“我曾被刺客重傷,是竇郎中所救,他醫術精湛,若瑾大可放心。”
謝映舒聞聲忙起身,對竇海抬手一揖,道:“勞煩閣下救家妹性命。”
竇海忙道:“在下定然竭盡所能。”言罷連忙放下藥箱,跪坐到床榻邊,低頭為謝映棠把脈。
竇海神色幾變,又忙拿出銀針,在小火上炙烤片刻,慢慢碾動著扎入小姑娘幾處大穴。
她不安地掙動幾下,眉心緊蹙,遲遲不醒。
竇海再次把了把脈,又慢慢抽出銀針,換了更細的針,慢慢扎她人中。
“啊!”
小姑娘痛呼一聲,驀地睜開眼。
謝映舒心頭一跳,大步上前,便看見謝映棠半闔著眼,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簌簌而下,無聲地哭著,彷彿魂魄已被抽離。
謝映舒心底被狠狠一揪。
竇海道:“大人莫急,待在下施針完畢,再開幾劑方子,翁主便可無礙。”
那地上伏跪的郎中們紛紛抬頭,對視一眼,面露震驚之色。
成靜亦是上前,淡淡道:“劉冶已啞,劉踞自顧不暇,你若想殺人,儘管下手便是。”
謝映舒飛快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道:“我妹妹的心結在你。”
成靜眼色微動,薄唇微微抿起。
謝映舒看著他,腳下寒意頓生,狠狠一咬牙,冷聲道:“隨我出來。”
簷下春風掃綠葉,廊下懸掛的風鈴琳琅作響,百鳥鳴聲時起彼伏,天邊流雲溶溶,唯有一束光陽刺入眼底,灼得人瞳孔發痛。
成靜一出來,謝映舒便直接了當道:“我當初極為不贊同她對你有意,因為我知道,你成靜生來便不是站在世族的立場之上的,你是一柄雙面利刃,可殺人,可救人,而你殺的人,將遠遠多於你救之人。”
成靜眸子輕闔,不置一詞。
確實。
他不像謝映舒,身處世家大族,貴不可言,勢力滔天,族人成千。
他成靜自幼便孓然一身,他是如何活下來的,他比誰都清楚。
“但是棠兒偏偏喜歡上了你。”謝映舒抿唇淡道:“早在三年前,她便與我說過,她想嫁給你,那時我不過覺得她荒誕可笑,可你看,三年不見,她還那般纏著你。”
成靜睥他一眼,冷淡道:“三郎讓我娶她?”
“你豈會聽我?”謝映舒冷冷道:“你娶她,將來你若反世族,她當如何?將來陛下若棄你,她當如何?你不傻,我亦不傻。”
成靜唇角輕掠,“令妹是個佳人,奈何我非良配,三郎想如何?”
“那便暫且哄哄她罷。”謝映舒吐出一口濁氣,定了定神,負手道:“且不說你再她心底何等重要,她最難堪的一面被你看見了,這心結又怎麼辦?”
成靜垂袖站在簷下,斂目不語。
腦海中忽地浮現往日情景——
從牆頭探出腦袋的小姑娘笑得燦爛,歡歡喜喜地朝他打招呼。
抱著鼕鼕的小姑娘口齒伶俐,眼神幾轉,笑靨點亮了春色。
她從假山後探出頭來,手上握著柳枝,嚇跑了偷看他的小娘子們。
良久,他才道:“行。”
謝映舒嘆了口氣,道:“我還有公事處理,這裡都是我的親信,你儘管陪她說話,安慰安慰便好。”謝映舒說著,往後退了一步,抬手道:“告辭。”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成靜垂袖靜立在簷下,轉身進了屋。
竇海已經撤了針,見他進來,忙上前問道:“謝大人呢?”
成靜道:“這裡交給我。”
竇海點了點頭,按下心頭驚詫,指了指簾帳後,低聲道:“在下去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