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講講謝映與顧南瓷之間的事。顧南瓷一生下來,其父顧太炎就為她定了門親事,男方是魏州大族肖家的長子。後來,顧南瓷卻與謝映日久生情,不願嫁入肖家,但顧太炎是個重信之人,即便是為了自己的愛徒,也不願毀婚棄約。”
“顧南瓷拖至十八歲才不得不出嫁,出嫁沒幾日,便鬧起了和離。那肖氏長子知道謝映與顧南瓷的關係,為了不得罪謝映,不敢與顧南瓷圓房,果真與她和離,還將她送回了顧家。”
“顧太炎險些被氣病,顧南瓷與父親鬧僵,獨自離家辦了個醫館。顧太炎不管這個女兒,顧南瓷辦醫館一應事宜自然由謝映包攬,兩人正好藉機幽會。據探子回稟,謝映常常在顧南瓷的閨房逗留,都是頭晚去,第二天早上才離開。若非顧太炎始終不鬆口,謝映怕是早將顧南瓷接進魏寧王府。”
皇帝看著朱伊,女孩臉上果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茫然與心傷。饒是皇帝從未打算染指朱伊,見她現下身著白色生麻布做成的斬衰,頭上珠翠盡除,只在鬢旁簪朵雪白小花,眉心緊蹙,非但沒有減其半分傾國麗色,倒是愈加柔美如輕煙細雨中的梨花,令他心中也平生憐惜之意。
就連他閱女無數,多看看朱伊都得迷了心神,他就不信謝映這已嚐到滋味的捨得丟手。
皇帝繼續道:“顧南瓷比你早跟謝映幾年,又是謝映最敬重之人的獨女。禧貞,你若是不先於她有孕,就算將來朕為你與謝映賜婚,你也會被顧南瓷壓上一頭。魏州遙居西北,父皇鞭長莫及,未必能幫得上你。”
朱伊憂慮道:“女兒明白了。只是父皇,孩子……到底不是女兒說有便能有。”
她暗自慶幸,在湖州受到瑤寧挑唆時,已將顧南瓷之事向謝映問清,否則,哪怕她明知這是皇帝包藏禍心的一面之詞,今日仍會亂了陣腳。一旦事關謝映,她的冷靜就容易崩裂。不要說謝映真與顧南瓷有什麼,哪怕只是想象謝映去抱別的女人的畫面,她心頭也會揪痛。
“這你不必太擔心。”皇帝道:“宮裡有位英嬤嬤,經她的調理和指點,很快便能有孕。我已將她派去邐吉宮。你依言行事即可。”
朱伊低低答是,又問:“父皇可還有別的事交代?”他記得皇帝說的是幾樁事。
皇帝思索片刻,道:“別的改日再說,你先回去罷。”
朱伊回了邐吉宮,英嬤嬤果然在等著她。彤貴妃想是已知她的來意,並未問詢。那英嬤嬤行禮之後就跟著朱伊,朱伊用力皺皺眉。
英嬤嬤打量朱伊背影,心道她這輩子見過的女子何其多,但如這位禧貞公主的模樣身段,絕無僅有,難怪被皇帝挑中。
入了湧蓮堂內間,朱伊一直冷著臉,英嬤嬤也不管朱伊是羞是惱,提出要給朱伊把脈,朱伊沉默伸出手,之後英嬤嬤便告訴她行房應在怎樣的時間、用何種姿勢,房事之後又當如何……
朱伊從頭到尾沒搭理過對方,英嬤嬤只當她害羞故意繃著,並不介意,最後她取出兩個青瓷藥瓶,道:
“公主,這是助孕的秘藥,前朝生了六位皇子的姜貴妃遺下的方子。白塞這瓶乃是女子所用,黑塞這瓶是給男子用,在恩愛之前,化在水中服食即可。不過,用藥這種事,最好別讓男人知曉,特別是年輕男人可介意這個了,靠藥物助孕啊,會讓他們覺得顏面無光。”
朱伊沉滯的眼珠這才轉動,說半天終於繞到正題。她看向那黑塞瓷瓶,裡面不知裝著何等烈性的毒。藥。皇帝對謝映的確是欲置之死地而後快,上回在谷陽的暗殺失敗,毒殺接連而來。
朱伊便收下那兩瓶藥,道:“好,今日辛苦嬤嬤。”得這麼一句,英嬤嬤咧嘴一笑,覺得自己可算完成任務,忙道不辛苦,稱她會留在邐吉宮,隨時為公主解惑。
綿風這時打起簾子道:“公主,永安公主到了。”
因還要哭靈,朱凝也暫居禁城她原先住的宮室,並未回公主府,得了空隙就跑來找朱伊。朱伊便命英嬤嬤退下,趕緊將姐姐迎進屋。
朱凝隨口道:“伊伊,你方才,在,做什麼?”
朱凝這樣一問,倒讓朱伊想起來,朱凝與容霆成親有半年多,倒是一直未聞喜信。對方如今懵懂渾噩,朱伊忍不住多擔些心,試探問:“阿凝,你與姐夫可準備著要娃娃了?”
朱凝臉微紅,道:“容霆說,我,我是寶寶,等我,長大,再生。”
朱伊懂了,容霆這是希望朱凝恢復記憶以後,再決定要不要他們的孩子,多半讓阿凝吃著藥。可萬一阿凝始終不恢復呢,畢竟這樣的事,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