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火上煮著茶。我們被邀請同行政長官一起用早餐。他今天容光煥發,堅決不讓我們碰自己帶來的食物。只要我們待在博爾,就把我們當做他的賓客來招待。桌上的飯菜做得確實不錯,但我們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把牙齒完全合上,因為那樣肯定會嚼到沙子。
那天,我見到了第一艘紙莎草船。在那平滑如鏡的湖面上,它靜靜地向我漂來。眼前的湖泊還是那樣『迷』人,但它的面貌卻同前一天大不相同。我們剛到的時候,屋子前有一座面積頗大但地勢平坦的島嶼,現在它卻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在其他地方又聳立起另外三座島嶼。其中最小的島嶼隨著我的目光緩慢移動,向右側漂移,後面留下一條隱約可見的波紋。它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精美的花籃,又像是一大束金燦燦的紙莎草花,最長的幾枝『插』在中間,最短的倚在四周,長鬚飄拂的黃『色』花冠和綠『色』的花莖倒映在天空般湛藍的湖面上。纖小的攀援植物和其他種類的花草點綴在蘆葦之間,使這幅美麗的畫面更臻完美。綠草覆蓋的島嶼上各種植物盤根錯節。整座島嶼在湖面上漂移真是壯麗,既不須槳櫓划水,也不靠引擎帶動。那艘紙莎草船平穩地駛過這隻漂浮的花籃,船上站著兩個高個子的非洲人,身著白衣,挺得筆直,如同玩具士兵一般,持篙撐船前進。黃『色』的船和挺拔黝黑的身影同時倒映在湖面,水中的倒影成了一艘倒立行駛的船。這使我想起了南美的蘆葦船,以我們為參照物,它們此刻確實是倒置著在航行,因為南非正位於地球的另一端。玻利維亞的的喀喀湖上的船,同我們眼前的這艘船極其相似,因而很容易讓人由這水中的倒影聯想開去。
我很想找一艘船試一試,不過首先還是要了解它的製作方法。這種形狀獨特的船絕不可能是什麼人一時心血來『潮』用紙莎草稈捆紮製成的。
行政長官帶著我們,鄭重拜見了蘇丹姆鮑杜?姆巴米。他是該地區的宗教領袖,也是整個地區最有權勢的人。行政長官及其副手本是來自南方的非洲人,由拉密堡派遣來,以扶植基督教『政府』的權利。而蘇丹姆鮑杜?姆巴米來自當地的布杜馬部落,這個地區所有的穆斯林都站在他這邊。
行政長官長得身寬體胖,五大三粗,就像一隻溫順的大猩猩。而蘇丹身形瘦削,比一般人高一頭,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斗篷,腦袋和下半張臉都裹在布里,只有鷹鉤鼻和一雙鷹眼還『露』在外頭。村裡的許多頭目都跟在我們身後,脫了鞋,然後步入蘇丹家門前的院子。蘇丹住的是簡易的土磚房。隨後,我們置身於城鎮中央那寬闊的沙場旁邊。這是一個閱兵廣場,蘇丹將騎著他那匹白『色』的純種馬,來此向賓客們致意。兩個男人拉著韁繩,不時地驅使那匹馬用後腿站立起來。蘇丹則一動不動地坐著,周圍有一群衣著豔麗的『妓』院姑娘圍著他一圈又一圈地奔跑,她們那輕盈的面紗不時地輕拂著他。
在鼓聲和木製喇叭的伴奏聲中,她們轉完了圈。一列擁擠的馬隊出現在廣場末端,馬上的人拔出佩劍,聲嘶力竭地呼喊著,風馳電掣般地從我們面前奔騰而過。其中一個人特別放肆,他一次又一次地朝我們猛衝過來,馬蹄幾乎踩到我們的靴子。他朝我們俯下身子,粗魯地喊叫,甚至還做鬼臉。他的劍在我們頭頂上飛旋,緊貼著我們的頭皮,真有點讓人心驚膽寒。我試著問長官這樣的舉動有什麼含義,他回答說這個人只是想炫耀一下而已。不過巴巴補充說,他這是在表達對我們的輕蔑,因為我們不是穆斯林。而蘇丹卻並無任何敵對之意。相反,當他聽說我們想學習製造紙莎草船時,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把我們送到他的一個叫奧瑪?姆布魯的親戚那裡。這個親戚是布杜馬部落的傑出代表,住在一間蜂窩狀的大草棚裡,就像博爾首都布杜馬和卡南布區的其他居民那樣。只有行政長官和他的副手住在自家白堊粉刷的平房裡,牆上還爬著紅『色』的攀緣植物。鎮上的居民大都是阿拉伯人,他們居住的是用土磚砌成的或高或矮的棚屋。
奧瑪儀表堂堂,個子高高,身材挺拔,面板黝黑,頭剃得光光的。他濃眉大眼,牙齒閃閃發亮。他說布杜馬語和阿拉伯語的時候,語調低緩、友善,說完每句話後總會對人微微一笑。奧瑪是個漁民。當巴巴用阿拉伯語請他教我們造紙莎草船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從草牆上抽出一把長長的彎刀,把藍『色』的斗篷搭在一邊肩上,光著腳把我們帶到湖邊。他俯下身,掄起彎刀朝紙莎草蘆葦的根部砍劈著,黝黑的肌肉在面板下滾動。又長又軟的蘆葦杆一根又一根地堆在沼澤邊上。奧瑪同父異母的兄弟穆薩?布魯米自告奮勇前來幫忙。他比奧瑪年長,個頭小些,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