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草蘆葦了。我們駛上沙丘,整個湖面盡收眼底。它如夢似幻,引誘著我們跳出吉普車,朝它飛奔而去;穿越那片碧綠青翠的蘆葦,縱身躍進湛藍的湖水,暢飲、嬉戲、舒展;洗去我們耳朵、鼻孔和眼窩裡的幹沙,淨化我們身體的每一個『毛』孔,痛快地清洗,啜飲,啜飲,再啜飲。我們已經在車裡坐了整整十三個小時,身體僵直、頭暈腦脹,正要搖搖晃晃地走下車來,卻被巴巴阻止了。他說在這裡下車不太安全,最好等到了博爾再說。那個村子就在岸邊,如果我們保持全速行駛,就能在天黑前到達那裡。沙漠在夜間是不太安全的。

我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湖水就在我們眼前,泛著清涼、聖潔的藍『色』,在蘆葦帳的掩映下顯得格外美麗。但我們只好又坐了下來,嘴裡滿是沙子,在灼熱的吉普車金屬殼裡就像快被烤焦了一般。巴巴將汽車調了個頭,駛下沙丘,開進沙漠中。

我們應該感謝巴巴。就在日落前,車輪下的路面變得堅硬起來。這是從東邊的沙漠村落通達博爾的商道。我們徑直穿過空『蕩』『蕩』的『露』天市場,來到低於屋舍的湖面。我們顧不上脫衣服,剛要跳進湖裡,只聽見有人大喝一聲。原來是一個留著鬍子,滿臉嚴肅的法國青年。他是隨一個正在小船上進行研究工作的小組來到這裡的。“只要跳進湖裡,幾分鐘之內血吸蟲就會附上你的身體,”他淡淡地說,“這湖裡到處都是這種蟲子。”

我們看了看巴巴。他聳了聳肩,然後又坐了下去,吉普車裡早已滿是塵土了。

這片美麗的湖泊其實是非洲某些最兇險動物的老窩。血吸蟲雖然小,但如野獸般兇猛,它是一種肉眼無法看見、身長只有一毫米的蠕蟲。它如此瘦小,卻可以迅速鑽進人的面板,在人的身體裡產卵。這些卵馬上又變成四處橫行的小蟲,從裡向外將人齧食乾淨。

我們感謝這位法國人的提醒,並向他打聽哪裡能夠洗澡。他遺憾地搖了搖頭。這裡所有的水源都來自湖泊,必須燒開了或放上一兩天才能使用。

如果不是一個黝黑的大個子從一棟粉刷過的房子裡大步走出來,我們還以為這座村莊已荒無人煙。這人天生一副領導派頭,身後跟著一小隊隨從,徑直向我們走來。他就是博爾的代理行政長官,是來接替正在內地遊歷的另一位長官的。在博爾,沒有任何人接到過我們要來的通知。我們是何人?我們的證件在何處?這位長官叫阿道姆?拉馬登,正患牙痛,心情不佳。此外,他還要照看全博爾兩千名阿拉伯人和黑人,其中有兩百名是村落首領,哪裡還有什麼多餘的時間?米歇爾給了他一片阿司匹林,向他解釋說我們從昨晚離開拉密堡後就不停地趕路,現在想找個地方歇腳。“你們開得挺快。”那位長官簡短地應了一句,故意避開重點。他再次詢問為什麼拉密堡沒有通知他我們要來。無線電話一直都是通的呀。他還說我們能順利到達這裡,真應該謝天謝地。就在我們走過的那條從拉密堡到博爾的商道上,這個月先後有五輛吉普車被阿拉伯人焚燬。上個月,在我們剛經過的地區內,有六十名叛『亂』者被槍斃。路邊還發現了兩顆黑人的腦袋,最近被當局陳列出來以供辨認。他坦率地告訴我們,要離開博爾千萬不能再次穿越沙漠,須等待時機用別的方法離開。

這位正患牙齦潰瘍的長官派了一名隨從帶我們去岸邊一座孤零零的水泥房子,而他自己則帶著其他部下朝村莊走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這座房子裡有一條過道,兩旁有許多用做開放式臥室的小房間。我們只好從那些已在地上就寢的男人和女人們身上跨過去。這就是博爾的公共客房,任何旅客要想投宿,走進來躺下便是。當我們從那些人身上跨過的時候,他們都抬起頭來打量我們,睡眼惺忪的臉孔可真有點慘不忍睹。屋子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個淋浴器,但除了在坑裡有一個八英寸深的滿是肥皂沫的泥潭外,沒有一滴水。我們試圖抽水上來,卻發現水管是從滿是蟲子的湖水中直接通上來的,於是我們只有放棄,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就這樣滿身沙土地睡覺了。

巴巴把地面打掃乾淨,我們正準備開啟睡袋,行政長官衝了進來。他那張大臉上堆滿笑容,牙痛已經完全好了。他說如果米歇爾能把剩下的『藥』都給他,他就從他屋裡搬三張床來給我們。我們終於睡下了,頭頂上掛著蚊帳,手槍就塞在枕頭下。整個晚上都有人在漆黑的屋子裡來回走動。我好幾次聽到耳旁有呼吸聲。

當太陽剛從湖面上升起,我們就被一群阿拉伯人的低語聲吵醒了。他們靠牆邊跪成一排,俯著身子,朝著麥加的方向禱告。其他人則用乾裂的紙莎草生成一小堆火,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