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庭仔細看了看我。怔了一下笑道:“那太常姑娘神出鬼沒。縱然是修道人士也極少見過。你所修術法和茅山宗似是實非。怎能有機緣遇見這等卓越人士?”
我作了一個誇張地嘔吐表情。差點把太常婆婆已然化嬰地事情告訴他。待要出口。卻看見任天庭一副如醉如痴地表情。不由得把到了嘴邊地話又吞了回去。
任天庭並不看我。他痴想了半天。緩緩地說道:“今夜有人來訪。難道你沒有察覺嗎?”
我搖搖頭。我關上房門。正在稀裡糊塗地做夢。忽然聽見外面地腳步聲。還以為是賊哩。哪裡想到竟是你老人家?老年不比少年時。長夜漫漫。一個老人家睡不著覺倒也正常。但你不能出來擾民呀。
任天庭轉過頭對我苦笑了一聲。還記得下午的婚宴嗎。咱們在滴水簷躲雨的時候,婚宴中地新娘子你可曾看見?
我連連搖頭道:“人家女子新婚。你一個老人家湊什麼熱鬧?她不是你親戚,又不和你有舊,你關心她怎的?我那時只顧著琢磨你話中的機理,那新娘子長的啥樣,我非禮勿視,實在是不曾看見。對了,那新娘子莫非貌美如花,不然怎能讓你如此惦記?“
任天庭大為生氣,瞪起眼睛道:“我老人家惦記什麼?不是老人家惦記她,是她惦記老人家了。你知道今晚的訪客是誰?正是下午婚宴中的新娘子!“
我伸手拍向任天庭的額頭,他後退一步怒道,你小子要幹什麼?失心瘋了麼?
我一掌沒有拍到,心中也是暗暗驚奇。這老人看似年老體衰,進退之間卻頗為快捷,想來當年在戰陣中練就的衝殺功夫並沒有擱下。
“身手這麼幹練,不像發燒燒壞大腦的樣子啊,怎麼說話糊里糊塗?人家姑娘新婚之夜,跑來找你這個糟老頭子幹麼?”
“難道是你做了多年光棍,看見別人新婚,不免自我感傷,眼前出現了幻覺?”
任天庭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瞪了我兩眼,忽然間神情又有些猶疑,他吞吞吐吐地說“我已抱懷守一,心凝神固,怎會出現什麼幻覺?那新娘子並非新娘子,好像。好像就是那個太常。”
我愣了一下。任天庭道術精深,我本來就不相信他會出現什麼幻覺,而那門前地確是兩個人的腳步聲,其中一個走出酒店門外,消失在茫茫風雨裡,元神離體後玩票早已耳聰目明,這一點自然也不會聽錯。
“奇怪,怎麼會是這樣?這女子雖然像極太常姑娘,卻比當年的太常更加年輕”,任天庭皺起眉頭幾十年光陰,怎麼在她身上不留一點痕跡?”
“或許是她地女兒或孫女吧?”我這時已經疑心這女子是勝光姑娘,但心下非常困惑,這勝光姑娘在太常化嬰時神秘失蹤,似乎是得到了一些訊息,為什麼在這種非常時刻拋頭露面?太常婆婆的星佔被遮蔽,人海茫茫,一時之間哪裡能找得到她?只須躲得百日,太常的魂魄自然消融,元神不能尋得宿主。她的靈魂轉世之術就再也難以為繼
轉世再生,這樣的異術真的是長生不死的秘法麼?
按自己從前的衝動個性,只怕早已把心中的疑問吐露出來,但現在真實情況並不清楚,說出來只有徒增煩惱。我看了一眼旁邊地任天庭,他正在冥思苦想。不住地搖頭嘆息。
“太常姑娘不嫁人,怎會有甚女兒孫女?當真胡說八道。只是這麼多年不見,真的就是她嗎?世上相貌極似的事情也是有的。”
我猛然間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問題似有似無,自從和任天庭相識以來,幾乎一直縈繞在自己的心頭,但每到警覺後認真思索,卻始終抓不住腦海中轉眼即逝地思緒,現在終於捕捉到了這一線閃光。
“《璇璣》為星佔之術。老任你術法通玄,是否已修到遮蔽星佔的無上境界?”
任天庭驚奇地看了我一眼,眼裡閃出一絲光亮。瞬間又熄滅了。遮蔽星佔?這世上真有登堂入室到此種境界的高人嗎?
“人之精氣上通於天,同氣相求,同類相動,天人感應,本就是星佔地基本原理,氣修至無上境界,確可遮蔽北斗感應,練成長生之身,這是占星術中的法門。與道教的修仙術異曲同工,並非是什麼秘而不宣的法門。”
“只是知易行難,占星家只知道觀天象卜人事,並不修養自身精氣,道家修真養性,卻與星佔術所知甚少,古往今來,又有誰能合二為一,將自身氣煉至遮蔽星佔的境界?”
原來星佔並非道家學問。這樣說來《璇璣》也並非茅山宗的上古絕學,那太常姑娘把《璇璣》佔為己有,未免有些強取豪奪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