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開始我就知道他是個好人。見我這麼說,他也沒再繼續阻攔我,而是微微側身,讓我從他身邊走過去。走到門邊的時候我對胡宗仁說,你還不走?胡宗仁才鬆開了那個婦女,跟著我一起出了屋子。
外頭的天差不多已經黑了,沒電梯我們只能步行下樓,遠遠聽到那個婦女在屋裡傳來潑辣的叫罵聲,以及大夫耐心勸說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什麼,但能隱約感覺到,大概是那個婦女威脅說要報警之類,然後大夫一直在勸她說什麼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迫不得已才這麼做要她息怒等等。胡宗仁問我,咱們會不會把這個大夫給害了呀,我倆沒留名留姓,又不是本地人,光憑几粒棗子可查不到咱們。我說但願不會吧,這個大夫是好人,咱們儘快把事情給辦了,早點讓這大夫脫身。
由於是坐那位大夫的車來的,所以我們只能打車回了周大姐家。下車以後我問胡宗仁,現在咱們手裡除了這個姑娘的姓名和生日之外,沒什麼別的東西了,我們要怎麼問?因為我心裡知道,不管哪門哪派的師傅,都不會輕易選擇直接召喚亡魂來問話的方式,因為這樣對於自身的損耗太大,即便我們有陰棗和姓名等。所以直到我問胡宗仁這句話的時候,我依然覺得他不會親自來做。我在這行幹了整整十四年,用到直接召喚亡魂的方式,不超過五次。
胡宗仁想了想說,那還是打電話給黃婆婆好了,現在有名字有生日,她能夠算出農曆來,加上籍貫的關係,應該能比較準確的找到這個姑娘。我鬆了口氣告訴他,那我來打電話,胡宗仁說他自己親自打。於是他給黃婆婆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拜託她老人家走個陰,黃婆婆說大概一個小時後給我們回話。
我們到了周大姐家裡的時候,張先生壓根就沒意識到我們來了,還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雙手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腿的姿勢卻好像那些禮儀小姐似的,側身坐著。我們對周大姐招了招手,讓他到我們身邊來,考慮到一個小時以後就能夠知道結果,必要的防範措施還是要做的。於是我悄悄手裡拿著紅繩,繞了沙發一整圈,期間我非常警惕,生怕被張先生髮現,所幸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我看著作嘔的肥皂劇上,根本沒察覺到我在動手腳,直到我把繩子栓好後,才把我們下午遇到的一些情況,轉告給了周大姐。
不到一個小時,黃婆婆就回了電話。從她口中我們得知這個女孩已經是三個月前就去世了,死因是腦膜炎。原本這樣的病死人是常有的,要是每個因病而死的人都變成鬼的話,那全世界的人都是獵鬼人也對付不過來。黃婆婆還說,這個女孩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初中唸完以後就輟學了,由於15歲沒有成年,但是家裡又非常困難,母親成天在她耳邊唸叨說養她到20歲,就趕緊找個人嫁了,嫁人後她就把現在住的這個房子給賣掉,然後搬過去跟女兒女婿一起住,言下之意,就是我把你養大成人了,你就來給我養老一輩子的意思。田欣算是個懂事的女孩,知道母親一個人把自己拉扯大也不容易,雖然母親在有些行為上的確做得很不上道,但是那終究是自己的媽媽,於是她輟學後在家沒呆多久,就去外邊打工,因為文化低,歲數小,很多單位都不敢收留她,所以兩年來只能在一些餐館當服務員之類的,收入不高但統統拿回家。田欣的媽媽身體有殘疾,背一直不好,所以也只能打點零散工,母女倆的日子雖然談不上有上頓沒下頓,但是也是比較清苦的,直到一年以前,田欣的母親偶然從別人那兒得知藥房的那位大夫在收購陰棗,於是她就去打聽了一下陰棗到底是什麼,發現雖然自己有兩個女兒但是大女兒已經嫁人了,也沒怎麼管過她,小女兒雖然還沒成年但是已經是進入了發育期,符合養陰棗的條件。
黃婆婆接著說,田欣告訴她,她媽媽打聽到了這個棗子收購的價格比較高,一個月光是養那麼十幾粒棗子,就能給家裡增加接近1000塊的收入,於是就開始給田欣灌輸這個思想,說你現在每個月都有例假,反正流了也是流了,還不如用來養棗,還能賣一筆錢。起初田欣是不答應的,因為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應該都覺得這個做法比較荒誕,而且自己還這麼年幼,這種事怎麼做得出來,那一天,她跟她媽媽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吵,負起之下就跑出了家。
田欣說,本來她覺得自己命不好,遇上了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媽媽,而且母親的要求很過分,讓她覺得生活真的很苦,很沒希望。於是她就走到涪江邊上,打算投江自盡,結果被路過的人給救了起來,沒死成,還讓民警給送回家了。因為民警對田欣的媽媽進行了批評,所以她媽媽開始幾天對她還是客客氣氣的,可是越到後來,她媽媽就故意成天當著田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