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找到這個曾對自己不善的女娃兒致命的痛腳,正是十分得意。
不過,雖然自鳴得意,心裡想得痛快,冰颻倒有些自知之明。她知道這些話兒在自己心裡想想也就罷了,卻一時擺不上臺面。因此,暗自樂了兩聲,她想了想,便虛情假意地跟身邊女孩兒忽然說道:
“哎呀!月姐姐,其實不瞞你說,小時候我得過一位漂泊到君山島的高人教誨,習得些小法術,還略懂相面——依妹子這時閒看看,卻覺得姐姐不像一般人。這舉止、這氣度,一看便知道自小家中非富即貴,絕非你說的平民小戶。尤其難得的是,依妹妹拙眼相看,姐姐竟是身具莫大靈力呢!”
“噢?”
冰颻忽然說這話時,月嬋正低頭在數身前地上還剩的幾顆酸棗子。一聽得冰颻這麼說,低著頭的少女忽然眼角一跳,原本寧靜無波的雙眸忽然眼波一寒,也不抬頭,依舊數著眼前的酸棗,口中說道:
“冰颻,想不到你還懂些法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身具靈力。”
“是啊?你承認了,我說得沒錯吧!”
冰颻拍手笑道。
“嗯,你確實說得沒錯。”
月嬋這時也抬起頭,看著冰颻說道:
“冰颻,只因和你一樣,我幼年也得了一位打把式賣藝的江湖人指教,對武藝靈術略通些皮毛。不過你說到相面麼,我那位路過的師傅也曾教我,只是說,這相面術聽起來玄虛,卻只是一門江湖人察言觀色騙口飯吃的手藝,當不得真的。”
款款說完這些,月嬋瞅著冰颻忽展了笑顏道:
“咱們不提這些無趣事。妹子倒是有句話要和姐姐你鄭重說——剛才你喊我姐姐,實在是喊錯了;看一看我倆模樣,我得尊稱你一聲姐姐呢!”
“啊?”
沒想到這向來跟那少年低眉順眼的少女,竟說出這番藏針帶刺夾槍帶棒的話來,冰颻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當場鼻子便被氣歪!
“呼呼~”
稍稍緩了會兒勁,順了順氣,湘湖神女立即反擊:
“不不,姐姐不能這麼說。”
她也笑嘻嘻說道:
“月姐姐,剛才小妹去湖邊照過,確實粉粉嫩嫩,尚在幼年,不敢僭越,違了禮法。還是該我喊你一聲姐姐!”
“颻姐姐說哪裡話!”
另一位美少女還是一本正經地探討:
“姐姐,你不記得早上那位賣豆腐的大嬸說,我的臉蛋兒比她豆腐腦還水嫩嗎?”
“哎呀!”
見月嬋竟好意思這麼說,簡直比自己這時臉皮還厚,冰颻頓時對她格外重視,打起十足的精神說道:
“月姐姐,說起這事,不是記得當時你臉紅了,小聲連說不是麼?”
“我說了嗎?”
月嬋擺出一臉茫然的模樣。
“說了!我都聽到了,牧雲哥哥還看著你笑呢。”
“是嘛!”
不知為什麼,月嬋每次聽這來歷可疑的女孩兒說“牧雲哥哥”四字,就覺得特別可氣。一句話中,其他語速都正常,唯獨哥哥這倆字一和“牧雲”或者“小張”連在一起,這女子就故意把聲調拉得特別長,還又甜又膩,聽得人十分不痛快,她卻不自知,還樂此不疲。於是月嬋這時一氣之下,也緩了會兒勁,順了順氣,然後才繼續跟她周旋!
“我說颻姐姐——”
只聽她道:
“你多大了呀?”
“我十……”
櫻唇檀口中剛吐了兩個字,冰颻立即醒悟,趕緊將後面半截的話嚥進肚裡。
“哼哼,好狡猾!”
冰颻暗惱,心中警道:
“這節骨眼上,即使只是瞎編的年紀,也絕不能先說!”
於是她支吾接道:
“我十……實在記不清確切年紀了,誰叫我家中遭了那麼大變故。倒是月嬋你呢,你多大了呀?”
“呃……”
見冰颻如此見機得快,月嬋有些失望;不過失望之餘,倒也在心中暗贊:
“不錯,這冰颻果然有些門道!”
又想了想冰颻的問題,月嬋便笑吟吟答道:
“我嘛……看起來比你小得也不多,也就只小一到兩歲吧。”
“……不不!是我看起來比你小一兩歲!”
“是我比你小一歲呢!”
“我比你小!”
“我比你更小!”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