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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花水流紅,人去何相逢。當初讀這句詩的時候只覺得寫得好,如今看見那人悲然離去的背影才懂其中心酸之處。

齊兒,你可願再看我?哪怕一眼?一眼,便好。

☆、第三十九章 長短街(五)

一路就沒有停過。從傅府衝出來,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快速穿過,耳畔有笑聲,有鬧聲,形形種種,唯獨少了一種聲音。有那麼一瞬間想回頭看,想在密密人群中看見一人,一眼就好,一眼就能讓心上少一根扎著自己的針。

但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裴齊知道,當那個人說出那兩個字的一瞬間,孤寂浩瀚的銀河已經在他們之間劃開,銀河星辰閃耀,那是兩邊的人撒下的淚。

一直走到水邊才停下來,街已經走穿了。石梯下面是靜靜的流水,有位著著青花布衣的姑娘在旁邊洗衣服,木棒拍打著衣服,發出啪啪的聲音。

裴齊喘著氣,下了兩步臺階就地坐了下來,然後把頭埋在手臂裡,聽姑娘用木棒拍打衣服發出的啪啪的聲音。

坐在那裡像是睡著了,但裴齊更多感覺自己是死了,因為腦袋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咚!”

“我說,你是聾子?”

裴齊這才把腦袋從手臂裡拿出來,因為眼睛閉得太久,一時看東西迷迷糊糊的,但可以感覺得到已經是黃昏了,天邊暗紅的餘暉灑了水面,朦朧的光線籠罩著四周,石階下洗衣服的姑娘早已不在了。裴齊緩緩回頭,看著揹著斜暉的傅硯只有一個輪廓。

傅硯手裡拋玩著一塊石子,挑眉道:“看來下次我要扔一塊千斤巨石在水裡才吵得醒你。”

裴齊不說話,傅硯走下來,挨著裴齊坐下,把石子握在手裡,“你……沒事吧?”

裴齊一驚,傅硯這是在關心他嗎?還真是難得的話。裴齊低低嗯了一聲。

傅硯眯了眯眼,暗暗地光線把他的眼角勾得更長,握在手裡的石子緊了緊,開口說道:“你跟著我吧,我會待你好。雖不如我哥待你好,絕對不會讓你比和我哥在一起心更痛。”

裴齊睜大了眼看傅硯,說不出話。

“就當是為躲我哥和我在一起。”

手裡的石子快捏碎了,但裴齊還是不說話。裴齊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為躲一個人而選擇另一個人真的好嗎?真如傅硯所說心不會同那人在一起痛?那要是在一起,最痛的又是誰?

夕陽那麼寬廣,照著塵世,沒有一絲一毫能躲藏。把痛藏陰影裡,如江南江水下的藕,在泥土裡發芽。

“我……嗯……”

傅硯立刻拉裴齊起身,輕聲道:“水邊涼,我們回去吧。”

走上臺階,一眼望去是行人稀少的長街,夕陽的餘暉鍍出青石的暗淡,街那麼長,一眼望不到頭,就算那頭站著人也看不到。

長街長,短街短,你挑燈回看;涼夜涼,紅燭紅,你悵然向晚。

“走吧,回家。”

裴齊嗯過以後,傅硯來得勤了,是天天來時時到。有時竟然半夜來敲門,開了門只見他說什麼睡不著找你說說話

之類的話,其實就算傅硯天天在裴齊身邊打轉裴齊也沒有怎麼同他說過話,傅硯在一旁滔滔不絕,自己就是嗯哦啊幾聲,但裴齊也奇怪,他現在同木頭的樣子,傅硯為什麼還抱著木頭不撒手。

傅硯來得勤,茗煙忙問裴齊:“傅硯?二少爺?傅公子呢?怎麼不是傅公子?”

裴齊一時回答不上來,磨蹭了半天說:“傅暖玉他,他要娶葉家小姐了。”

茗煙當時就嚇得不輕。說茗煙不敢相信,其實自己也不敢相信,有時候想起以前的種種,無論是在江南還是在洛陽,大事小事也都過來了,現在……怎麼就這樣了?

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只剩下痛了。

這日傅硯拉裴齊去街上轉轉,“你窩在屋都快發黴了,走,爺我帶你出去透透氣。”被傅硯拉著在街上走,裴齊也不怎麼說話,倒是傅硯一直喋喋不休,順手在小攤上拿了個逗小孩玩的波浪鼓對著裴齊轉得咚咚咚地響,“來,小妞,給大爺我笑一個!”

裴齊輕輕地笑了笑,傅硯更是把波浪鼓搖得厲害,裴齊卻突然不笑了了,那輕微的笑容都沒有了。

傅硯隨著裴齊的目光看去,不遠處停下了兩頂轎子,有一個人已經下來,另一頂轎子裡的人正掀開轎帷下來,兩人往近一站,呵,金男玉女。

葉落嫣淺淺笑著看著傅暖玉,傅暖玉亦笑了笑,旁邊的下人手裡捧著大紅色的緞子同二人一起進了裁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