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載:“太祖及弟舒爾哈齊沒於兵間,成梁妻奇其貌,陰縱之歸。”難道這位宣華夫人就是私放怒爾哈赤回去的那個妾室?一直想不透李成梁為什麼那麼支援怒爾哈赤,直到今天見到宣華夫人本人,忽然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難不成與這個宣華夫人有什麼關聯不成?
“既然李將軍不在,就煩請夫人想法子傳訊李將軍,待他回府之後將此物轉交於他。就說朱七來訪,讓他來尋我便是。”說完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宣華夫人。
朱常洛語氣很溫和,甚至是很客氣,可是話中那種上位對下位的優越感卻是遮不住的。可奇怪的是宣華夫人絲毫沒有違和感,就好象朱常洛這般說話就是天經地義。恭敬伸手接過,掌心中赫然是一枚龍形玉佩。
難怪敢孤身一人上李府門前鬧事,難怪這一身清貴逼人的氣勢,天底下除了天潢貴胄,誰敢佩龍!終於找到答案的宣華夫人只覺得小腿肚子轉筋,頭上汗也下來了。
莫非眼前這位是位皇子不成?不能夠啊……皇子不好好待在皇宮裡,跑這冰天雪地的北邊來做什麼?
“尊駕萬里奔波,可是有什麼急事不成?我家伯爺為國盡忠身在前線,走時曾有交待若有急事,可用秘養飛鴿傳訊,即時可歸。”雖然有諸多想不通之處,本著寧枉勿縱的心理,宣華夫人用比先前更加恭敬十分的口氣小心搭話。
“即然如此,就勞類夫人傳訊吧。今日我們就不叨擾了。二日之後,李將軍若是不來,我們便離開此地。”說完丟下一臉陪笑的宣華夫人和驚掉一地下巴的李府眾人,大馬金刀的揚長而去。葉赫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對著梨老一抱拳,這才跟著朱常洛離開了。
直到二人走得老遠不見影了,宣華夫人兀自緊緊捏著那枚玉佩,臉上笑容僵成一團,緊抿著薄唇若有所思。而梨老悵望西風,多好的徒弟啊……其實最失落的莫過於李青青,剛精心梳洗打扮完,換上了過年才準備穿的衣服,急匆匆趕來時,卻連那人背影都沒摸到一隻,一肚氣出不來,恨得直跺腳。
回到客棧後的葉赫對於今天朱常洛的行動很不理解。今天除了上門打了一架活動了下筋骨之外,啥事也沒辦成,還白白搭上了一塊玉佩。打死他也不信,一塊玉佩能將不可一世李成梁招之即來?你以為你是皇上麼!
“我們在此地最多隻待兩日。兩日之內他如果不來,我便隨你去赫濟格城,可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朱常洛說的信心滿滿,葉赫將信將疑。
心憂父兄,關心則亂,從第一天起葉赫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患得患失好似發瘋。對此朱常洛表示非常無奈,要淡定有沒有!自從他中毒以來,身子便時常懶懶得沒力氣,每天更是和睡不夠一樣,讓葉赫轉得頭暈,說他又不聽,朱常洛氣惱之下決定睡覺,皮眼不見心不煩,大夢伴好眠。
第二天這個時候,初升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到朱常絡的臉上,如絲如縷,疏影斑駁。長睫如月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彎剪影。看著沉睡中的朱常絡,葉赫心中急燥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下來。
客棧門外傳來一陣人喧馬嘶,似有兵馬列隊而來。葉赫霍然一驚,翻身便起,再看朱常洛已經醒了過來,墨黑的眼瞳光華流動。“果然一代名將,來去迅捷如風。”
興奮的葉赫馬上就要出樓去看,朱常洛緩緩搖了搖頭,“他來都來了,你又何必沉不住氣?”葉赫啞然。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人揚聲叫道:“樓上可有一位朱小公子麼?我家伯爺得信連夜奔波來此,還請現身一見!”
在大明朝所有人的心裡,李成梁是一個猛人,更是一個奇人。鎮守遼東三十年,十次大捷,百戰百勝,名譽之隆,連鎮南的戚繼光也稍有遜色。可是這樣一個人,到頭來史書只送給他十個字:不世之功臣,萬世之禍首。
史書上記載李成梁位望益隆,貴極而驕,奢侈無度,屢被言官彈劾。對於這點,以朱常洛這幾天所見所聞來說,史書諸多記載雖不中亦不遠。可是這些有什麼關係呢?
對於李成梁這個人,朱常洛有自已的看法。
李成梁很會做人,他左右逢源,他貪墨錢財,一大半用來享受,一小半用來疏通關係,攀附權貴,朝中大小官員包括自已看重的申時行王錫爵都收過他的禮,可是這些算得了什麼?
他能打仗,能打勝仗!有他在,草原群狼紛紛授首,大明北疆無人敢犯,有這點就夠了!
直正讓朱常洛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沒有這件事,李成梁這個人功大於過,有了這件事,李成梁就是真正的萬世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