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林道:“是個頂漂亮的女人,心眼兒也不壞,若不是她,高家大嫂的地也要不回來。咱們也是託了她的福才贖了身不是?可惜是個命短的……”張鐵林頓了頓,道:“大哥你不也知道麼,咱們離開建州那日她正好出殯,好端端的人不知怎麼死的,怪可憐的。”
“是死了……”張鐵樹沉吟著,想起方才見到的那個女人,再想起她眼裡掩不住的祈求,他心煩意亂。
“志存高遠,意守平常”,當初那女人說過的話就在他的耳畔,到底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還是……他心煩意亂地下了馬車,腦子裡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她說過的話。
“得志亭……求文亭……狀元……”
“求文亭……求文,求……文”
他下意識拿起樹枝在地上胡亂寫著,張鐵林不耐煩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從那莊子裡出來你就魂不守舍的。”
“沒什麼。”張鐵樹煩躁地回著,一低頭,忽而身子一震,狠狠拍了下腦袋,對張鐵林道:“我回趟京師!你先回去找張大叔!他若問起,你就說我回去有急事!”回了身叮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萬萬不可再回那莊子!記住了!”
“大哥!”張鐵林還要再叫,張鐵樹已經駕著馬車絕塵而去,揚起的塵埃在陽光裡飛舞,連著張鐵樹的影子都模糊了。塵埃落地,地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兩個字——“求文”。
“救……”張鐵林身子一震,眸子漸漸沉了下去。
第146章 魚蒙
等待的日子如斯漫長,一旦有了希望,日子便能手指頭掰著數。
自從那日周明從外頭回來,莊子裡的氣氛漸漸變得緊張起來。就連趙思憐都連著好幾日不曾出現,每每試菜都是打發了旁的丫頭來,宋研竹原就不想看趙思憐那張惹人厭棄的人,反倒樂得輕鬆。每日只管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閒散時候出去散散步。
那一日正在院子裡散著步,只覺周遭的侍衛瞧她的眼神都不大一樣,她只當不知,閒適地走了兩圈,反倒是寶禪很不適應,私下裡對宋研竹道:“夫人,我瞧莊子裡有些蹊蹺。”
“怎麼了?”宋研竹低聲問道。
寶禪道:“剛來這兒時,莊子裡的人都是懶懶散散的,偶爾開些不葷不素的玩笑。可是近幾日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這幾日天不亮,周大爺便要府裡所有的侍衛都起早操練,那聲音震天響,你聽不見麼?”
“沒……”宋研竹不由有些臉紅。這幾日她變得有些嗜睡,夜裡睡得沉,竟是什麼都聽不見。
“您可真不像是被人劫到這兒來的,心可真寬。”寶禪感嘆到。
“整日如履薄冰沒有用。倒不如養好了身子,若是哪日得了機會逃跑,你也能跑得動。”宋研竹笑道。
天漸漸熱了,日頭一曬,宋研竹便覺有些受不住。踱了兩步,見前頭假山裡有個山洞,帶著寶禪躲進去納涼。正是舒坦的時候,假山外忽而傳來兩人的聲音,一個是宋研竹再熟悉不過的趙思憐的聲音,另外一個男聲卻不是周明。宋研竹正在納悶,寶禪壓低了聲音道:“那是周大爺的左右手,周青。”
二人屏聲靜氣,只聽周青低聲道:“眼下京裡的局勢不大好,九王爺近來不知怎得,身邊的得力助手一個連著一個栽了,聽說前些時候,聖上大發雷霆,拿著手邊的筆洗便把九王打得頭破血流。咱們藏在別處的兄弟也被官府連根拔起……聽說好些人沒死,都進了天牢,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說出些什麼來。我總覺得九王靠不住,可勸了大哥幾回,大哥總不聽我的。”
“成王敗寇。旁人都倒了,大爺就能成為九王唯一的倚仗。若是九王能登基,大爺便是頭等功臣……他這算盤打得是啪啪響,可卻高估了自個兒的能耐。”趙思憐柔媚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委屈,“我從前相信他,可如今卻不信。你也瞧見了,自從那個女人進府,他是如何待我的。還有那個玉娘,動輒對我打罵,大爺可曾說過半句不是。周青,我是看明白了,大爺有勇無謀,靠不住。哪及你,有勇有謀,腦子也活絡……”
“大哥也是有苦衷的,這一莊子的人,還有這附近幾個村子的兄弟……統共兩千人的生死都在他的手上,他總要謹慎些。”周青安慰著,趙思憐卻是嚶嚶哭道:“旁人的生死他放在心上,那我的呢?他不在乎我,只有你,你在乎我!”
“大嫂,別這樣,大嫂……誒……”周青節節敗退,趙思憐不知對他做了什麼,他怔了一怔,低聲道:“大嫂,若是讓大哥瞧見了……”
“瞧見便瞧見吧。我這日子也沒法活了。”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