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頭案後面,低頭認真地看書。她無聲地嘿嘿一笑,伸手敲了敲槅扇,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李裕聞聲抬頭,然而窗外空無一人。
他以為是表妹歐陽儀,不悅地皺了下眉,沒有理會。
誰知道沒過多久,那聲音再次響起來,仍是篤篤篤三聲。
他連頭都沒抬。
一連好幾次,李裕終於忍無可忍了,聲音飽含怒氣:“別煩我!”
半響,窗戶底下才慢慢露出個小腦袋,小姑娘眼裡的笑意尚未褪去,雙手托腮,撐在窗欞上,聲音軟軟的帶著些控訴和撒嬌:“小玉哥哥為什麼對我這麼兇?”
李裕怔住,沒想到會是她。
他下意識解釋:“我以為……”
話說到一半,看著她笑眯眯的小臉,想起她剛才的惡作劇,他故意板起臉質問:“你怎麼會在我家?”
她站在窗外,歪著腦袋看他,唇邊含著一絲嬌軟的笑意,天真爛漫,“我想你了呀。”
大抵是她笑得太好看,又或許是太久不見了,李裕沒來由臉上一熱,別開頭乾巴巴地說:“那你怎麼不進來?”
她哦一聲,彷彿才反應過來。
她忽然從窗戶外面消失了,很快又從門口跑進來,狐狸毛簇擁著粉嫩白膩的笑臉,討喜得很。
李裕往旁邊挪了挪,不著痕跡地給她讓出一點位置。
小姑娘很不客氣,站在他身旁伸著腦袋問:“宋姨說你在看書,你在看什麼書?”
李裕說:“易經。”
桌上攤著一本書,上面畫著各種八卦之術,謝蓁曾經在謝立青的書房看到過,但是太高深了,她至今沒有看懂。謝蓁對這本書興趣不大,翻了兩頁就扭頭問他:“小玉哥哥最近在家做什麼,為什麼不去找我?”
屋裡燒著火爐,比院裡暖和許多,不多時她的臉上就泛起紅撲撲的顏色,白裡透紅,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李裕忽然想起那天在謝家的院子裡打雪仗,他咬她的時候,她的臉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滑……
李裕移開視線,一本正經地說:“先生過幾天要考我知識,我在背書。”
李息清早兩年就給李裕請了教書先生,李息清自己是商人,但是卻很重視兒子的功課,在這方面對他管教甚嚴。
謝蓁追問:“那你考完之後會去找我嗎?”
李裕沒出聲。
她有點失落,“你真的不去麼?阿爹給我買了個好大的風箏,等雪融化後我們去放風箏,可好玩了。”
說完,她又補充:“你不來找我,我可沒意思啦。”
李裕心想她一定在撒謊,怎麼會沒意思?他在家裡每天都能聽到她的聲音,笑的別提多開心了。
他重新捧起書,姿勢端正,“你不是也沒來找我麼?”
謝蓁咦一聲,撐著小腦袋想了想,好像還真是。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強詞奪理是她的強項:“宋姨說你身體不好,阿孃讓我別來打擾你,我就沒來。”她眨眨眼,頗有點討好的意思,“你現在身體好了嗎?可以跟我一起玩了嗎?”
李裕看了一行字,沒看進去,點點頭嗯一聲。
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兩個小傢伙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話,不知不覺便過去半個時辰。門外站著的金縷稀罕得很,往常若是表姑娘過來,肯定沒一會就被小少爺趕出來了,怎麼換成謝二姑娘,就是完全不一樣的待遇?
謝蓁全然不知自己的特別,李裕在旁邊看書,她在趴在一邊拿筆在紙上勾勾畫畫,沒一會就畫出一棵梅樹來。
李裕看一眼,覺得她畫得太醜,拿過她手裡的筆,“這裡應該這樣畫……”
還沒動筆,門口便傳來響亮的一聲:“表哥!”
他一抖,墨點全灑在紙上。
謝蓁嘴邊一扁,指著那顆碩大的墨汁抱怨:“小玉哥哥畫的更醜,把我的畫都毀了……”
沒等她說完,身後風風火火地竄出來一個人,抓著李裕就往外走。
“表哥快來,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謝蓁循聲抬頭,對上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正是李裕七歲的表妹歐陽儀。
歐陽儀顯然也看到她了,第一眼還以為她是畫裡的人兒,她眨一眨眼,才知道原來是真人。
“你是誰?”歐陽儀挑起眉毛問道。
謝蓁正要回答,一低頭看到她和李裕握在一起的手。
“……”
李裕面上不顯,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