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子推聞言,面紅耳赤,惱羞成怒,當下按劍待撥。
主公賢明,果不出所料!緊隨而來的狐釜見狀快步上前,右手手掌略使暗勁將公孫子推剛撥出一半的劍鋒強按回鞘。
“你來做什麼!?”公孫子推面色不愉。
“乃公子使在下助君一臂。”狐釜口中解釋,斜挑而上的桃花眼卻暗藏凌厲,軟中帶硬似是警告公孫子推不可胡來。
“庶民而已。”公孫子推胸中一凜,氣勢自然弱了下來,僅嘀咕了一句。
狐釜暗鬆一口氣,這才朝怒目而視的兩位農夫一眯眼,微微一笑,彬彬有禮,一如謙謙君子,“敢問兩位,家中糧草豐否?吾家主公欲求糧草,銀貨兩訖,絕不會讓賣家吃虧的。”
莊老丈先一怔,突然轉身從田梗上撿一塊泥疙瘩往狐釜手中一送,便道:“君不見此地乾旱,哪來的餘糧,眼下唯有這泥土……阿福,我們速走吧!”
說畢,兩位農人扛起農具火燒火燎地跑遠了。
“咄!賊賤民。”公孫子推見這一大塊泥疙瘩,頓時怒髮衝冠,撥劍就想追上去將這兩位敢於如此侮辱他們的庶民斬首。
“莫要魯莽,這有天意。”狐釜反而很歡喜地拉住公孫子推,神秘地道:“這撮黑土意義非凡,代表著不一般的天地規律。姑且返回,將這一切稟於公子。”
“天意!?”公孫子推眼睛瞪得圓圓,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也不知這塊泥疙瘩裡究竟孕含有什麼驚人的天地規律。
“不就是一塊普通的泥嗎!會有什麼非凡的意義?”公孫子推不明白的嘀咕。
“子推,不明白吧!”狐釜很神棍地道:“當然,就如我知天象一般,天意神秘莫測,不是普通人能所一眼看透的……走吧!公子等著我們回。”
公孫子推對這些神鬼之事向來十分敬畏,狐釜掌握了神秘莫測的天象,在他的意識中狐釜是有著某種異於常人的技能,有種讓人敬畏的神秘。公孫子推雖狐疑,但也不敢違背所謂的天意。
他們一前一後回到佇列當中。
狐釜加快幾步,來至公子穿的車駕前,雙手捧起那撮黑土鄭重地稟道:“主公,農者將他們的土交於公子。”
此話說得很有藝術,將一塊泥巴說成土,按字面上的意思來解釋雖然沒錯,但頓時將原意提高了一個階層。“土”可以表示一塊泥巴也可以表示一塊地的意思。
甚至讓一些賢土立刻停下所有的動作,目光朝這邊關注過來。
公子穿也靜靜地注視著這捧黑土,似在沉思。
只聽狐釜道:“恭喜主公,昔日晉文公為公子重耳時在逃亡路上曾受農者一捧土,他視為上天之恩賜,然則真如上天所示,日後成為晉國一代國君,成就春秋之霸主也……現今主公在同樣之境況中接受到同樣之“土”,當然同樣上天之恩賜哉……請主公叩首謝納、敬告鬼神,向蒼天以示鄭重。”
“謹遵天意!”公子穿手捧黑土,面朝東方,叩謝蒼天,爾後長身而起,鳳眼輕挑,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堪比耀日的光芒,瞬間俊美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王者凜然。
“天授主公國土也,我等誓死相隨。”
“天降大任予主公,我等順應天命當殫智竭力輔佐主公。”
眾人無不以順應天命為由,紛紛垂首闡明自己的赤膽忠心。且有著絕對的忠誠值。
此時的人們均確信,公子穿乃上天為他們指派的明主。
這是一場自我造神運動,成功地塑造出一位上天的代表。
但在這個人人深信鬼神的時代,世人對這種類似神話般的事蹟和猜想深信不疑。
從此追隨公子穿的賢士們將口中稱著公子的稱呼改為主公了,此生真正地視公子穿為主,禱告天地後,名份已定,諸人再無異心了。
混跡在人群當中冷眼旁觀的孟嫵目睹了這一場造神運動,作為曾經為現代人的孟嫵只會是嗤之以鼻。
很明顯,這些都是那個桃花眼和公子穿聯手而造的,當然這是隨機而成的,那個農夫只不過是恰巧的道具。桃花眼的心思真是九曲十八道彎,原本是農夫隨便給的一撮泥土,就演變成天授國土。而公子穿更是一位天生的陰謀家,自然心知肚明,立刻順水推舟、煞有其事地敬告鬼神,叩謝於上天。
然,就在這瞬間,原本就俊美無雙的公子穿,迸發出的那息王者高華,讓孟嫵有種眩暈不敢逼視的感受,她心悸了,這是種火與冰的極端心悸,心跳如鼓。
☆、第十八章 巧言得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