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這時候差不多是未時三刻了,距離鹽場還有不少的路程,倘若這會兒圖個安逸耽誤了時間,待會兒大傢伙可就得摸黑回程了。
白日間趕路尚且不能確保平安無虞,若是夜間趕路,那豈不是憑白增加危險?要知道,東萊郡內的流寇可不是什麼善茬。
想到這裡,李賢乾咳了一聲,他向身旁的黑大個說道:“趙大哥,日頭不早了,我們快些趕路吧。”
趙亮是這夥青壯的頭目,他氣力頗大,又會幾手武藝,因而被大傢伙推舉為頭領。
之前,趙家莊販賣私鹽的隊伍遇到過一次流寇襲擊,若不是趙亮挺身而出,流寇早就得手了。
自古以來,拳頭大才是硬道理,趙家莊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漁村,自然沒有什麼權貴世家,因而,村裡向來秉承勇者當先的傳統。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趙亮在趙家莊內極有威望。
此番聽到李賢提醒,趙亮一個鯉魚打挺站立起來,他沒好氣地跨到幾個打瞌睡的同鄉跟前,沒有任何招呼,上去就是大腳丫子踹了過去。
“砰”一腳踹去,所有的睏意都一掃而空,鄉民原本正要發怒,可瞥見凶神惡煞的趙亮之後卻只得硬生生嚥下了惡氣,嘴裡道“趙大哥,打我作甚?”
趙亮指了指日頭,道:“也不看看日頭,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這裡作死?待會兒若是在鹽場耽誤了時間,難道要大家夥兒陪你走夜路不成?”
原本在世道太平的年月,走走夜路也不打緊,可是近幾年,便是縣裡橫行的衙役、幫閒都不敢在夜裡出沒了,更別說這些老實巴交的鄉民了。
被趙亮踹了一腳的漢子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他抓起扁擔便吆喝起來:“都起來趕路咯,趙大兄說了,要趕在日落之前回家!”
涉及到自身的生命安危,鄉人們再不遲疑,他們幾下就收拾妥當了,重新上路。
半道上,趙亮拍了拍李賢的肩膀,嘴裡道:“要不是你提醒,哥哥我險些誤了大事,弟兄們攢起這些鹽粒可不容易,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我瞧著,這幾個月你似乎長進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愚鈍了,這樣吧,以後你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一併指出來,哥哥我絕不怪你!”
李賢咧嘴大笑:“趙大哥哪裡話,都是一個村裡出來的兄弟,相互幫襯也是應該的。”
“你小子,嘴皮子倒是利落的很”,趙亮不再多言,轉而大步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的功夫,趙家莊的鄉民終於來到了鹽場。
鹽場是鄉內朱遊繳所設,這遊繳等同於後世裡的派出所長,負責一鄉之地的捕賊、治安事宜,擁有巨大的實權。
穿越至今,這還是李賢第一次來到鹽場販賣私鹽。
腥臭、破舊,這就是鹽場留給李賢的第一印象。
如此髒亂的環境,偏偏收購鹽粒的管事卻還又趾高氣揚,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這在某種程度上讓李賢聯想到了後世裡的壟斷企業,他們的視窗辦事員不也是擺出這副臭屁的模樣嗎?
真是欠揍的很!
然而,這還不算最可惡的,錢貨兩訖,當趙亮拿到銀錢過後,發覺份量比往日少了許多。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地這般少?老哥哥莫非是數錯了不成?”
那管事黑著臉,道“哪裡來的窮鬼好不曉事,我朱五是什麼人物,還會貪墨你的銀錢?適才不是說清楚了嗎?鹽價又跌了,若不是我家老爺慈悲心腸,虧本收鹽,你們這些泥腿子連一文錢都拿不到!”
趙亮怒瞪著大眼,他額頭青筋直露,身後趙家莊的鄉民們也齊齊圍了上來。
什麼鹽價跌了,都是藉口,分明是這管事起了黑心腸,想吞下趙家莊的鹽錢!
趙家莊沒有良田,這鹽粒就等於是鄉民們賴以為生的本錢,眼下,對方的舉措無異於挖肉放血一般。
鄉民們怎能不怒?
鹽場管事不但不懼,反而嘲笑道:“怎麼著?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想動手不成?”
不需要招呼,四下裡忽然出現了幾十名手拿哨棒的大漢,無須多說,這些傢伙定然是鹽場的打手。
這可是朱遊繳的鹽場,打手、青皮又哪裡會少?
李賢摸到腰間的短刃,目光微凝,眼看一場衝突在所難免,這時候,趙亮忽然俯身行禮,道:“是小弟無理取鬧,這錢足數的很。”
同行的鄉民還要多言,卻被趙亮一眼瞪了回去。
管事擺出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嘴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