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為了謝煥的事情,已經差人去送過趟信了,算算怎麼著這幾日定是應該會有迴音了。
全叔繼續說著,“城裡這些駐兵也是昨兒才來的,老奴去問過,竟問不出是何處人馬。”他說到這裡,皺了皺眉。
謝朝華沉默了,全叔在建水待了幾十年,人頭極熟悉,何況他又是謝家的管事,建水城中沒有他探聽不到的訊息,此番卻是在門前吃了閉門羹,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只是眼下與這詭異的駐兵相比,謝朝華有件更關心的事情,那便是郗道函的下落。
據全叔說,牢裡的罪犯當日的確都被放了出來,可這幾日他也派人去查探過,卻是未見郗道函的蹤影。
謝朝華又關照了幾句,還是打算繼續去外面看看。
出了謝園,他們二人往右手邊而行,走過一條長長的街道,街上有些衣衫襤褸的蹲在一旁,謝朝華心中一動,看這些人的樣子,瘦得幾乎皮包骨頭,絕對不是此次馬賊來犯而落難的,倒是像饑民。
難道是從知州過來的災民?
她忍不住又打量過去,只見他們中間好些人頭上插著稻草,只是眼下建水城中,怕是沒有人有買奴的心情。
“這些看著像是災民,應該從知州那一帶逃難來此的。”謝朝華低聲對韓琅文說,見他站著不動,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可他彷彿沒有察覺,人依然定在原地。
謝朝華不禁抬眼望去,只見韓琅文此刻的神色異常悲憫,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人群中有個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那嬰兒雖然看上去十分瘦弱嬌小,可與瘦骨嶙峋的母親相比,那孩子已算得上是很好了。
她心中輕嘆,可謂天下父母心,這嬰兒小小年齡就遭受這樣的困難委實不幸,可不幸中萬幸的是,他身旁有母親全心全意照顧著。
突然一對人從街上張揚走過,其中一個錦衣中年男子,手執皮鞭隨意揮舞著,時不時抽到那些災民身上,可災民們卻是不閃不避,偶有一聲兩聲低鳴,擠擠挨挨地縮成一團,目中卻露出了希翼的神色。
只見那錦衣男子轉了一圈,走到了適才那婦女跟前,用皮鞭挑起她的下顎,說:“將孩子扔了,跟我走。”
那婦人眼中本充滿了狂喜,卻又因這句話而跌個粉碎,她苦苦哀求,“老爺你行行好,如今鬧水災,家裡的地都被淹了,而軍爺又到處在徵收糧食,我只怕扔了這娃,也斷斷沒有人肯留下他,他這麼小斷斷是沒有活路的了啊爺你讓我帶著他,這娃不會給您添一點麻煩的,爺但凡讓我做什麼都成只求留下他求求爺了”
那錦衣男子嘿嘿一笑,吐出兩個字,“不成”
從未見過這樣無情的笑容,人性的殘酷在這張笑臉中卻是表露無遺。
謝朝華默默地別開眼,卻見她身側的韓琅文,手緊緊地握著,指節都攥得發了白。
“走吧,此時不宜多事。”謝朝華終究還是將這話說出口,她甚至下意識就伸手去拽韓琅文的衣袖。
卻被韓琅文用力甩開,只見他大步走上前,渾身上下掏了個遍,把懷中的財物盡數掏出,一部分給了那婦人,一部分給了其餘的人。
“拿去吧。”
那婦人以及其他的人都愣了好半晌,然後猛地跪下,連連磕頭:“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那錦衣男子也沒惱,只冷冷地看著韓琅文,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意。
謝朝華面上神情淡漠,只是心卻是一抽一抽地,不知是不是天熱的關係,她背上此刻早已被汗水溼透了。
直到韓琅文在她肩上推了一把,才回過神來。“走吧。”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傳來,謝朝華抬眼望去,韓琅文的目光也是淡漠得彷彿帶著一絲鄙夷的涼意。
謝朝華默默地跟著韓琅文越走越快的步伐,無從辯解也不欲解釋,只是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油然而生,而她能做的除了接受依然只有接受……
第三十三章噩耗
太陽將韓琅文的本就欣長的身影拉得越發瘦長,跟在他身後的謝朝華並非故意地,踩著他的影子,一步一步默默走著。
她知道自己與他從來都不是一路人,兩個人就算站得再近,也沒有任何一條路可以讓彼此通達到對方面前。
她忽然想到,這個韓琅文從來都是不容易接近的……
甩甩頭,隨著對韓琅文的前世記憶被想起,總是帶著一種不敢深思的恐懼……
以後,再不要想起了。
在城裡晃悠許久,卻是沒有得到半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