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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依然;只是母親忘了,她的心事,他不再選擇傾聽。我想,五歲之前,我最崇拜的人大概就是我的父親了。雖然我從來不曾明白為什麼他要把我和母親關在這漆黑的小屋裡。然而有了母親和那些美好往事的陪伴,黑暗好像也不那麼恐怖了。

只是五歲以後,我最憎恨的便是秋邇年,那個我稱之為父親的人。我自由了,我可以無拘無束地穿梭在秋府任意的一個角落。然而,無論我再怎樣尋找,也無法找到那個寧靜的微笑,無法找到那抹總是在等待的身影。是的,我的母親離開了。離開了這個曾讓她無比留戀的世界,離開了那個讓她心心念唸的人,也離開了我——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牽掛。母親走得很安詳,也很瞭然。多年的囚禁已消磨了她應有的銳氣,她已不奢望再見他一面。可是,我不甘心。

父親把我叫到了書房,如喪考妣,悲然萬分。他說,他對不起我娘,可是他身為秋家的族長,一切必須以秋家為重。既然我娘已經去了,他會還我自由。

那一刻,我笑了。我笑得天花亂醉。笑著笑著,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對啊。你是愛孃的。你的愛,是把她困於地牢中,六年不見天日;你的愛,是忍心看著她病的死去活來,卻無動於衷;你的愛,是在她彌留之際,把她最後一絲奢望一併斬斷。父親,你的愛真的太偉大了,偉大到未煬從來無法理解。

不過現在,我明白了,而且清楚地很。母親未變,父親亦不想改變,改變的只是對那個足以令人發狂的權勢的看法。父親為了它,迎娶了諸邑長公主,先皇雍德成的長女。不惜把身懷六甲的母親關入地牢,不惜對我的出生不聞不問。甚至連我的名字也是屈辱的罪證。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活得心安理得,活得理所當然。他們的稚兒秋未邢,享受著我連做夢都無法想象的安樂。

父親,秋邇年,你說這全是為了秋家的榮辱,是嗎?那麼,我便毀了這秋氏豪門,來祭奠我娘。

自那以後,我儘自己之所能學習師傅所教授的一切,一刻也不敢鬆懈。因為我身上負有的仇恨未報,又怎敢貪享安樂。漸漸地我便脫穎而出,同宗室的表親遠不如我,甚至同父的弟弟秋未邢對我也是望塵莫及。父親,不,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秋邇年,對我也是越來越欣賞,逐漸地放了一些權,讓我出面打理秋家的一些事務。而我也盡力的上演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一幕。甚至秋未邢所有過分的要求,我也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答應下來了。這一切,只因為我沒有了娘,沒有了那個我可以依賴的人。何時進,何時退,只不過是我的生存本能罷了。這便是在夾縫中生存的基本法則。

八年後的秋天,已病入膏肓的秋邇年把我叫到了他的榻邊。他並不老,可以說他依然年輕。可是過多的人情世故已經打壓得他再也喘不過氣。我知道,他已油盡燈枯。

“煬兒,”他淚流滿面,“我是真心地愛你的母親。她從來都是那麼溫柔,那麼善解人意,自從見了她第一面,我就已經知道,我這一生鍾情的女子只會是她。煬兒,我就要去找你母親了,秋家就交給你了,替我繼續保護這個家,好嗎?”

我悲涼地看著他,並不曾吐出一個字。

“罷了,”秋邇年搖了搖頭,“你是我的兒子,我又怎麼會不知這些年你的快樂是偽裝的呢?要恨你就恨我吧,只是公主和邢兒是無辜的,你放過他們吧。煬兒,你說,你娘究竟肯不肯原諒我?”沒等到我的回答,秋邇年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結束了他匆忙而又短暫的一生。

若我是娘,窮盡一世也不會原諒你。我在心裡默默地說。

我無視諸邑長公主和秋未邢憤恨的眼神,把他們送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青燈古案,對於他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選擇。這,亦是我對父親的承諾。

父親,今時今日我便要走向朝堂,成為皇朝最年輕的宰相。

父親,今時今日秋家便要走向刑場,譜寫它最後的輝煌。

父親,今時今日未煬在此發誓,終此一生只愛一人,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此志不渝。

第八章 番外之秋未煬 別時惘然(下)

在我入仕之前,就聽說皇朝自開朝以來鼎立了六大家族:秋家、秦家、楚家、范家、歐陽世家和宇文世家。我知道這都是當年助始帝打江山的功臣後代。

縱觀今日朝堂,勢力最強者,莫過於秦楚兩家。秦家族長秦懷仁迎娶楚家族長楚釋之之妹為妻,這便昭示著秦楚兩家的結盟。而楚釋之的長女楚暮雲早年入宮,如今封為皇后,深得新皇雍瞻宇的寵信,雍瞻宇對楚後更是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