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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子。拜舞已畢,天子金口玉言,問道:“卿是許武之弟乎?”晏、普叩頭應詔。天子又道:“聞卿家有孝弟之名。卿之廉讓,有過於兄,朕心嘉悅。”晏、普叩頭道:“聖運龍興,闢門訪落,此乃帝王盛典。郡縣不以臣晏臣普為不肖,有溷聖聰。臣幼失怙恃,承兄武教訓,兢兢自守,耕耘誦讀之外,別無他長。弟等何能及兄武之萬一。”天子聞對,嘉其謙德,即日俱拜為內史。不五年間,皆至九卿之位。居官雖不如乃兄赫赫之名,然滿朝稱為廉讓。忽一日,許武致家書於二弟。二弟拆開看之,書曰:

匹夫而膺辟召,仕宦而至九卿,此亦人生之極榮也。二疏有言:“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既無出類拔萃之才,宜急流勇退,以避賢路。晏、普得書,即日同上疏辭官。天子不許。疏三上,天子問宰相未均道:“許晏、許普壯入仕,備位九卿。朕待之不薄,而屢屢求退,何也?”未均奏道:“晏、普兄弟二人,天性孝友。今許武久居林下,而晏、普並駕天衢,其心或有未安。”天子道:“朕並召許武,使兄弟三人同朝輔政何如?”未均道:“臣察晏、普之意,出於至誠。陛下不若姑從所請,以遂其高。異日更下詔徵之。或仿先朝故事,就近與一大郡,以展其未盡之才,因使便道歸省,則陛下好賢之誠,與晏、普友愛之義,兩得之矣。”天子准奏,即拜許宴為丹陽郡太守,許普為吳郡太守,各賜黃金二十斤,寬假三月,以盡兄弟之情。許晏、許普謝恩辭朝,公卿俱出郭到十里長亭,相餞而別。晏、普二人,星夜回到陽羨,拜見了哥哥,將朝廷所賜黃金,盡數獻出。許武道:“這是聖上恩賜,吾何敢當!”教二弟各自收去。次日,許武備下三牲祭禮,率領二弟到父母墳塋,拜奠了畢,隨即設宴遍召裡中父老。許氏三兄弟,都做了大官,雖然他不以富貴驕人,自然聲勢赫奕。聞他呼喚,不敢不來,浖獴加個請字?那時眾父老來得愈加整齊。許武手捧酒卮,親自勸酒。眾人都道:“長文公與二哥三哥接風之酒,老漢輩安敢僭先!”比時風俗淳厚,鄉黨序齒,許武出仕己久,還叫一句“長文公”。那兩個兄弟,又下一輩了,雖是九卿之貴,鄉尊故舊,依舊稱“哥”。許武道:“下官此席,專屈諸鄉親下降,有句肺腑言奉告。必須滿飲三杯,方敢奉聞。”眾人被勸,只得吃了。許武教兩個兄弟次第把盞,各敬一杯。眾人飲罷,齊聲道:“老漢輩承賢崑玉厚愛,借花獻佛,也要奉敬。”許武等三人,亦各飲訖。眾人道:“適才長文公所諭金玉之言,老漢輩拱聽已久,願得示下。”許武疊兩個指頭,說將出來。言無數句,使聽者毛骨聳然。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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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一段苦心,庸夫豈能測度。

許武當時未曾開談,先流下淚來。嚇得眾人驚惶無措。兩個兄弟慌忙跪下,問道:“哥哥何事悲傷?”許武道:“我的心事,藏之數年,今日不得不言。”指著晏、普道:“只因為你兩個名譽未成,使我作違心之事,冒不韙之名,有玷於祖宗,貽笑於鄉里,所以流淚。”遂取出一卷冊籍,把與眾人觀看。原來田地屋宅及歷年收斂米粟布帛之數。眾人還未曉其意。許武又道:“我當初教育兩個兄弟,原要他立身修道,揚名顯親。不想我虛名早著,遂先顯達。二弟在家,躬耕力學,不得州郡徵闢。我欲效古人祁大夫內舉不避親,誠恐不知二弟之學行者,說他因兄而得官,誤了終身名節。我故倡為析居之議,將大宅良田,強奴巧婢,悉據為已有。度吾弟素敦愛敬,決不爭競。吾暫冒貪饕之跡,吾弟有廉讓之名。困蒙鄉里公評,榮膺徵聘。今位列公卿,官常無玷,吾志已遂矣。這些田房奴婢,都是公共之物,吾豈可一人獨享!這幾年以來,所收米穀布帛,分毫不敢妄用,盡數開載在那冊籍上。今日交付二弟,表為兄的向來心跡,也教眾鄉尊得知。”

眾父老到此,方知許武先年析產一片苦心,自愧見識低微,不能窺測,齊聲稱歎不已。只有許晏、許普哭倒在地,有累兄長。今日若非兄長自說,弟輩都在夢中。兄長盛德,從古未有。只是弟輩不肖之罪,萬分難贖。這些小家財,原是兄長苦掙來的,合該兄長管業。弟輩衣食自足,不消兄長掛念。“許武道:”做哥的力田有年,頗知生殖。況且宦情已淡,便當老於鋤,以終天年。二弟年富力強,方司民社,宜資莊產,以終廉節。“晏、普又道:”哥哥為弟輩而冊籍,聊減弟輩萬一之罪。“

眾父老見他兄弟三人交相推讓,你不收,我不受,一齊向前勸道:“賢崑玉所言,都則一般道理。長文公若獨得了這田產,不見得向來成全兩位這一段苦心;兩位若逕受了,又負了令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