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往外走去。李順兒急急跟在後面,眼見他大步流星,竟是要一直走出門外去了,連忙出聲叫道:“殿下,殿下,您好歹先整理一下儀容!先梳洗一下!”
瑞軒恍若未聞,就那麼髮髻凌亂衣冠不整地上了馬車,徑直出府去了。
車馬粼粼,一直到了如意坊門口。瑞軒下了車,便直直往自己的那間屋子走去。守門的認得他馬車,早有人進去知會了孫掌櫃。掌櫃的迎出來,瑞軒已經走到了自己屋子的門口。
孫掌櫃瞧見他這副落魄模樣,不免也嚇了一跳,面上卻不顯出來,只是照舊恭敬行禮。瑞軒只移過眼睛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打過招呼,道:“你將坊裡所做的機關奇巧之物,凡有的,都搬到我屋裡來。”說完便直直走進屋子,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如意坊這幾年機關奇巧之物佔了總有半數,不談朱雀大街上門面裡擺著的,就是現在正在坊裡現做的便有幾十件。雖說大多並無大用,只是供達官貴人消遣一笑而已,但這其中的機構設計,卻少不得要此處的匠人多多費心。不一會兒,大小的物件便絡繹不絕地搬到了瑞軒的屋子裡。他這屋子原本也不十分大,一下便擺得滿滿當當,有幾件只能放在了廊下。
瑞軒也不言語,只拿了一件最近的木童子來。這物做得十分精巧,大頭大腦,雙手捧著一隻空盤子,卻是能活動的機關。童子的大頭裡是空的,將瓜子果仁裝在其中,它便自動從口中流出到手中的盤子裡,待到盤子裡快要空了,便又自動啟動機關,從口中再補出果物來。
實在是無甚大用只供一笑,卻要費無數精力的東西。瑞軒將旋刀拿在手裡,一點也不猶豫地就木童子的機關處一旋一擰,一下便把這精巧的東西拆了開來。
他微皺了眉頭,專心致志地研究起其中的機關構造與所用的材料來,再不理門口站著的孫掌櫃。孫掌櫃看了一眼堆滿了屋子的器物,暗暗嘆了口氣——這些大半都已做好,就等著送進門面高價出售的,其中還有幾件是貴人定製。被瑞軒這麼一來,想必是全部要拆掉,不能再用了。少不得是要損失一大筆錢,還要與定製的那幾位貴人賠笑解釋。但主子既然這樣,做下人的也沒有辦法。輕輕地將門關上,不聲不響地退出去了。
瑞軒在如意坊裡足不出戶地呆了十多天。那一屋子的機巧之物,被他拆了裝,裝了拆,早成了一地碎片。到了十多天上,他屋子的門,終於吱呀一聲開了。
十幾天沒有洗漱,饒是你再天潢貴胄,也成了一個路邊乞丐。乞丐的眼神卻亮得有些不正常,懷裡鼓鼓囊囊地抱著個什麼東西,抬腳便要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了轉眼睛,看到一旁的孫掌櫃和李順兒。乞丐看了他們一會兒,眼神終於有些恢復正常,啞聲道:“幫我準備梳洗一下。”
匆匆地洗沐過,雖然整個人仍是憔悴了一大圈,總算是能出去見人了。瑞軒也不多說,出門上了車,便吩咐:“去三哥府上。”
這些時日,瑞軒往瑞烈府上走動很多,因此不曾費什麼口舌,順順當當便進了門。瑞烈見他進來,先唬了一跳:“老六,你這模樣,是出了什麼事?”
瑞軒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窩陷了下去,眼下濃重的兩個黑眼圈。剛剛剃過須,下巴上還留著青色的一圈鬍渣。但這麼看起來,整個人倒好像不再是從前那畏畏縮縮的樣子,顯得精神了很多。他不言不語地將手中用布包著的東西放在桌上。瑞烈瞥了一眼,叫周圍人都退下,方才伸手揭開了布。裡面果然放著一柄弩箭,只是這弩箭,和前幾次瑞軒拿過來的都不同,一眼看過去彷彿就有懾人的氣勢。
瑞烈此刻也不禁有些動容:“你……”他抬眼看著整整瘦了一圈的瑞軒,到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瑞軒定定地看著他:“三哥,我做到了。”
瑞烈垂著眼道:“嗯。”這個一直猶猶疑疑、一直毫不自信的弟弟能夠這樣堅定地說,那就一定是真的做到了,他連試都不用試。瑞烈將弩箭拿在手裡,認認真真地看過一圈,才又把它放回桌上,將布一層一層地蓋回去。
瑞軒坐著沒有動。像是醞釀了很久,突然開口說:“三哥,你那天跟我說,這些都是奇技淫巧,靠這個取勝,勝之不武。”
瑞烈的手頓了一下,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他。然後想起來當天的事情,不由苦笑:“老六,我這麼說,不是針對你……”
瑞軒搖了搖頭:“就算是針對我,我也不在意的。”他頓了頓,像是在認真地想要怎樣說:“三哥,你知道我……除了這些,其他什麼也不會。不像大哥能安邦治國,不像你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