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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心處,眼裡微微泛起了淚花,“胭脂,我這廂可替大夥兒求求你,莫要開罪了人,這蘇家公子在揚州是橫行慣了的,咱們剛來就有人特意提點過,讓我們莫要惹了他的眼。

這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旁人碰上都是能避則避的,你倒好竟還這般硬氣……

沒得一會子將他惹怒了,堵死咱們的路子也不過跟玩兒似的,末了還有什麼活頭啊……”

周常兒平日在戲班裡不常說話,今日倒是說了一筐子,想來也是真怕胭脂這狗性子招惹了大禍來。

他打小就有得一把好嗓子,長相自也是出挑的,為人又正派,只是命數不好被家中賣給了戲班子,這戲子能有什麼好出路,想要出頭自然是要被那些個權貴當成了個玩物兒肆意糟蹋的。

他要是像芙蕖兒那般沒心兒的,不在意這些,這日子也還能過,可他偏偏又是個在意的,自然每過一日便是熬一日。

胭脂聞言心下壓抑,誠然她這麼個陰物不懂這些個人心中所苦,卻也明白什麼叫身不由己,這真不是他們想怎麼就能怎麼的世道。

周常兒洗淨了瓢子,又從水缸裡舀了一勺,遞給胭脂,見她垂眼默不作聲,便又嘆道:“洗了罷,我瞧著這蘇公子未必會拿你怎麼樣,你一會軟和些,磕個頭求一求便也過去了。

胭脂,你聽我的,骨氣真當不得飯吃,人和人啊,是真比不得命,你莫要為了一時硬氣坑害了自己。”

胭脂癱著臉接過水瓢,直跟著嘆了口氣,真是愁死個陰物……

她真不是硬氣,磕頭認錯這事兒她早做過了,可能頂個勞什子用?!

那煞星軟硬不吃,根本就不是個好性的,末了還不是照樣把她往死裡整。

胭脂看著周常兒一臉苦口婆心的過來人模樣,有心想和他吐一口槽,勸他看人莫要看麵皮,那煞星瞧著斯斯文文方正君子的好模樣,那裡頭可叫一個兒墨裡泛黑,焉壞焉壞~

可週常兒又不知曉這些,胭脂根本又無法說起,直嘔到心肝淤血。

外頭一陣敲鑼打鼓聲響起,臺上又咿咿呀呀唱起戲來,胭脂用水慢慢吞吞將臉洗淨了幾番,才磨磨蹭蹭地踏出去。

蘇幕還坐在那處漫不經心地看戲,曹班主陪在一旁說樂逗趣兒,打起一萬個小心伺候著,一個抬眼瞧見了胭脂,忙招手喚她。

蘇幕順著曹班主的動作看了過來,眉眼如畫,平和非常,眼裡便是漫不經心,也能透出幾分惑人味道。

胭脂心下酸澀,又想起他往日待她好的時候,這好便像是深入骨髓的毒,與他後頭對自己所做的事這一攪合,便一下全發了出來,毒入五臟無藥可救。

胭脂慢慢垂下了眼睫,掩住自己的神情,慢吞吞挪到了他跟前,默然不語地站著。

曹班主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只用手虛指了指胭脂,急赤白臉道:“幹杵著作甚,還不快跪下給蘇公子好好認個錯兒,半點不會看眼色的東西,白叫你生了這雙招子!”

第94章

蘇幕看著胭脂默不作聲; 靠著椅扶一手執著摺扇; 一手輕輕摩挲著扇下的白玉墜子; 手指修長皙白; 襯得白玉墜子越發好看。

胭脂垂眼看著地面默了許久; 終是伸手輕抬裙襬,在蘇幕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下了; 可跪下以後她卻說不出半句求饒的話; 這一樓滿滿當當的人看著; 叫她如何開得了口?

戲臺上正唱到好處; 眾人正看得起勁,也有幾個好事的只看著臺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一跪下便是無話可說,胭脂面上慢慢燙起來; 這一遭可真是把臉面往地上踩了,往日跪他沒個旁人看倒還好; 這關起門來的事胭脂自也不會太難為,現下這般大庭廣眾之下; 實在有些難堪。

半響,一柄摺扇從胭脂眼前伸來,貼在她的下巴處,將她的頭輕輕抬了起來; 做工精細的茶白衣袍慢慢映入眼簾,接著是綴金花紋白玉帶,慢慢對上了俯身看她的蘇幕,如玉的面容靠得這般近; 眉眼深遠,蘊染風流,他溫熱的氣息輕輕拂在她的面上,帶著一如往昔乾淨清冽的滋味。

胭脂慌忙垂下眼,一時心跳如鼓,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面上審視的目光如有實質,在她面上細細打量,她不由氣息漸亂,細長微翹的眼睫微微顫動起來,脆弱得不堪一擊。

半響,她實在受不住了,越發難堪起來,他根本就是刻意羞辱人,這般在人前將她當作個玩物肆意打量,直讓她覺得自己就是那迎來送往的娼婦,半點得不到尊重,真叫人心中說不出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