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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第6章 未央

寧瑟年紀尚幼時,很不讓她爹孃省心。

彼時她尚未化出人形,每天都會顛顛跑進草叢,對什麼都感到好奇。

她父王幾次告誡她不能亂跑,她從未認真聽進去,直到有一次鑽進花園竹林,被伏眠的銀環蛇咬了爪子。

她痛的掉眼淚,跑回去的路上踩到另一條紅花蛇,不幸又被咬了一次。

暈眩兜頭而來,她仰著臉栽倒在路旁。

寧瑟的母后將她抱回寢宮,她有些意識,又覺得爪子很痛,盼著母后給她上藥解蛇毒,但母后把她放在床上就沒再管她,完全沒當一回事。

那時她並不知道鳳凰王族不懼蛇毒,滿心以為自己行將就木。

也沒有誰守在她的床邊,像如今這樣握著她的手。

窗戶關得很緊,仍能聽到淅淅瀝瀝的夜雨,點滴敲打在窗扉上,落出簌簌的聲響。

按理說,這樣的清寒雨夜,的確應該蓋上一層厚厚的棉被,以免著涼。

寧瑟這樣說服自己,就沒有拽掉身上的被子,但她依然覺得很熱。

她試著抽回被握住的手,卻得到一個不容抗拒的命令:“別動。”

語氣不夠溫和,還有些冷硬。

寧瑟聞言靜了一陣,臉頰埋進枕頭裡,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聽話。

她努力滾向床的另一側,並且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帳幔隔著燈影,恍若雲絮般垂蕩,她反抗了一小會,發現再用力也徒勞無功。

清岑握著她的手腕,語氣緩和了幾分,嗓音依然低沉:“你再動,藥就上不好了。”

寧瑟嗯了一聲,臉埋在枕巾裡點頭,似乎聽了進去。

她此刻雖然暈的不行,但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中了蛇毒,無論是什麼樣的蛇毒,她都不需要上藥。

是以方才那一聲嗯,還有那一下狀似乖巧的點頭,都是為了迷惑對方,好讓他放鬆警惕,自己也能將手腕從他掌中抽回來。

清岑見她乖了很多,開啟瓷瓶往她傷口上倒藥,千金難求的祛毒散,被他用了一大半。

冰涼的軟膏浸入傷處,帶來些微的刺痛,寧瑟低頭咬上柔軟的被角,並不是因為手痛,而是因為全身都熱。

清岑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緩緩問:“手很疼麼?”

寧瑟沒有回答。

清岑便冷淡道:“疼也忍著。”

話雖這麼說,握她手腕的力道卻鬆了很多。

趁著這個時機,寧瑟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腕,翻了個身滾進床的另一側。

窗外細雨霏霏,雨勢似乎減弱,清岑手中瓷瓶倏然落地,砸在檀木地板上,竟然沒碎。

他的確沒料到,寧瑟會忽然掙扎。

她蜷在床角,小聲叫了一句:“好熱。”

“熱?”清岑俯身挨近她,目光有些深幽,“你中了水蟒的蛇毒,應該覺得冷才對。”

正因為怕寧瑟冷,他才把最厚的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而現在,他見她額頭冒汗,雪白的臉頰嫣紅一片,伸手搭上了她的額頭。

素色帳幔飄蕩,房內似乎點了清淺的安神香。

寧瑟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額頭上搭著的那隻手,涼的恰到好處,令她十分舒服。

她的頭很暈,手背有些疼,身上又非常熱,這種舒服的感覺實在難得,於是她很珍惜。

像是久行沙漠的旅人遇見一片汀蘭水澤,忍飢挨餓的乞丐撞上一場饕餮盛宴,她的心裡閃過四個字,絕不放過。

她牢牢捉住那隻手,落實了那四個字,並且萬分珍惜地,將這隻手往她的懷裡揣。

卻被清岑一把掙脫。

他的呼吸有些紊亂,似乎從未遇到這種境況,又因為方才幾番拉扯,他的衣領也鬆散了許多。

寧瑟拽緊了被子,暈的雲裡霧裡,小聲嘟囔了什麼話,他沒有聽清。

鳳凰其實有些嬌氣,睡覺的床必須用梧桐木做成,不然就算睡著了,他們也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清岑已經意識到被子蓋的太厚,正欲給她換一床,又聽她嚶。嚀一聲,似乎躺得很不好受。

他靠近幾分,想聽她到底在說什麼,一邊扯開厚重的棉被,將輕了許多的薄被蓋在她身上。

寧瑟蹙緊了眉頭,覺得什麼被子都不想要,只想換一張床。

換一張梧桐木做成的床。

她拽著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