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這畫這幾日得完工了,蘇遊無暇招呼,你有何事需要幫忙的嗎”蘇遊雖然如此說著,竟是不敢多看她,來雁北仍是楚楚動人,只是比上次見面又清瘦了許多。說完了話,又自顧著擺弄起畫來。
一時之間,畫室裡只有蘇遊塗抹畫布的聲音,蘇遊甚至以為來雁北已經自行離開,可他心亂如麻,卻不敢回頭證實自己的想法。
“橫波。”來雁北青翠欲滴的聲音終於讓蘇游回頭,卻在回頭的一剎那,整個人卻被眼中所見震得差點流下鼻血。
眼前是一副完美的藝術品。
來雁北的**就在蘇遊的五尺之外,美麗的曲線和動人魂魄的質感猶如渾然天成而又完美無瑕的藝術品,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節都流淌著聖潔的光澤,本是魔鬼的身材卻令魔鬼也不敢哪怕有半分的褻瀆之心。
“雁北,你這是?”蘇遊看著她的眼睛,好半晌才顫抖著有此一問。
“橫波。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如紅拂夜奔,不計後果;如今終於有勇氣把一個女人所能及的事都做了,包括我的廉恥和可能被你認為的淫蕩,從此再無遺憾。只是,一切也都結束了。”來雁北語聲平靜,彷彿是來給人宣判死刑的判官。
原來她只是來舉行儀式的,表示她曾經愛過,追求過,付出過,卻不在乎結果。
蘇遊想不到一個女子竟勇敢如斯,只是一切尚未開始,卻聽對方宣告了結束,此時除了責怪自己的懦弱外,還能做些什麼?
蘇遊走上前拾起她的衣衫,又輕輕為她披在肩上,誠懇地道,“誰都是感情的俘虜,無人能免。蘇遊雖然隻字不說,卻也為情所困,並因此彷徨,因此輾轉反側。如今,你的勇敢讓我再次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懦弱,你能如此做,本就給了我最高的評價,謝謝你。”
蘇遊說完便走出了畫室,風在門開關的一瞬灌入室中,來雁北驀然一顫,眼淚卻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結束了?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037風雪夜歸
夜幕降臨,大業二年的第一場雪亦紛紛落下,來府的馬車行駛在空曠無人的長街。
“小娘,你做得真是……,不過,依商兒看來,這卻是最好的結果。”
“哦,你不覺得我很賤?”來雁北顯然也為自己的所為懊惱,倒不是因為脫光自己,而是在於脫光了自己以後卻想起了什麼狗屁尊嚴,說了句“結束”。
“紅拂夜奔與你相比如何?若是當晚李藥師就把她留下又如何?肯定大家都會說,那不過是一對姦夫淫婦。蘇橫波能一走了之,正說明小娘在她心中的分量。”
“那又能如何呢?”來雁北把這話埋在了心裡,她並不指望有人能夠回答。
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說結束了,就真的能夠結束的。
人世間最大的幸福莫如既有愛情又愛得純潔無瑕,可偏偏婚姻成為了愛情的墳墓,無論寒門還是高閥,最好的結合方式就是門當戶對。“士庶區別,國之章也”的禮法訴說著士庶兩族間無形的壁壘,也只有魏晉名士才敢哭喊:“琅琊王伯輿,終當為情死。”
終當為情死。
卓文君私奔司馬相如,紅拂私奔李靖,還有王伯輿,情種三百年一出世。可是類似的事情卻有佳話和笑話之分,比如西施捧心和東施效顰。蘇遊心中有太多的秘密,他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為一個女孩動真情,他不能像凱撒大帝那樣灑脫,也對著世界喊,“我來過,我看見,我征服。”
也許,這就是生命中的無奈。
蘇遊有時也痛恨自己為何總是莫名其妙地壓抑,難道僅僅是因為什麼狗屁責任?還是因為未經人事的大男孩都太過膽小?自己也未必不能給她幸福,可是,未必的未必,也未必。愛就愛了,可是愛過之後呢?於是一個個女孩的身影閃過他的腦際,酒亦越喝越多。
直到曲終人散。
此時已近夜半三更,但因為太白樓離皇城甚遠,附近又有不少通宵達旦營業的樂坊,這一帶的宵禁並不是太嚴,所以天黑以後還在喝酒的人並不一定全是在太白樓住店的。蘇遊家離此不遠,又因常走這一段路,與巡夜的兵丁大多相熟,此時半醉著出門也並不太害怕。
出得門時,街上的積雪已有半尺。原本,蘇游來時已經飄下了雪花,而他一直是靠窗而坐的,但下了如此多的雪他卻一直未曾在意過。此時冷風如刀,蘇遊的靴子踩在雪地裡咵咵作響,冰雪世界更顯得安靜,等他安心下來看路時,才發現有一行模糊的腳印,遠遠伸向遠方。
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