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兒被她這副表情嚇住,往後縮了縮,小聲道:“因為,因為莫允兒說她和倪珞姐弟一場,想和他說聲對不起。我就把手機……”
倪珈已向門外衝去,要到門口卻剎住腳步,轉身大步走向宋妍兒,揚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蠢到害人!”
宋妍兒臉頰通紅,盈滿了淚水,不吭聲。
越澤亦是面色嚴峻,上來摟住倪珈往外走:“去找倪珞。”
很快透過手機訊號定位到了倪珞的位置,南城區工業園拆遷區某棟廢棄寫字樓。甚至透過熟識的刑警擷取到了一段倪珞的手機通話。
很響的風聲,呼嘯而過,很嘈雜,很空曠,寧錦月的尖叫十分的刺耳:“哥,你不要管我……”
而倪珞的聲音被機器扭曲變化得有些嘶啞,
“寧錦年,我知道你在附近,想找我們家報仇嗎?我先把寧錦月從樓頂扔下去怎……”
後面戛然而止,來不及換車,婚宴用的加長車廂內一片寂 靜。
倪珈蜷在車後座,埋頭抱著自己,一動不動,沒有聲音,沒有動靜。
從剛開始上車就是這樣。
越澤抱著她,拿下頜抵著她的臉頰,也是無話。
只要想起平日裡倪珈在倪珞面前那樣純粹開心的笑容,他便知道,她目前所擁有的家人裡,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弟弟。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不知道好不容易平靜而充滿希望的生活,會不會再次被打破,而這一次,或許支離破碎,再無修復的可能。
倪珈現在心裡不知道是種什麼感覺,望不到邊的恐懼和無力。那段電話已經是半個小時前,寧錦年也有他的保鏢和槍手,如果他們先到了,倪珞該怎麼辦?
他手上只有寧錦月一枚棋子,能夠安然無恙嗎?
這種駭人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老天要開什麼玩笑?
腦子裡又浮現出上輩子倉庫裡倪珞慘不忍睹的死狀,如果這輩子還是這樣……
倪珈猛然渾身一顫,茫然不安時身體卻被人收緊,更深更緊地束在越澤懷裡,他的手臂很有力,懷抱也很溫暖,像是要給她傳遞力量一樣。
她驀然心顫,還有阿澤。
有阿澤在,一定會沒事的。
她猛然抬頭,眼睛像小鹿一樣惶遽,抬手便緊緊箍住越澤的脖子,哽咽又無助地祈求:“救救倪珞,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他側頭緊貼著她冰涼的臉頰,用力摟住她單薄而不斷輕顫的身軀,凝重道:“我一定會的,一定會救他。”
到達那座廢棄寫字樓的時候,樓底已經停了好幾輛黑色的車,倪珈心一沉,下車便往樓上跑。電梯已經不能用了,30多層高的樓只能走樓梯。
阿明阿亮他們帶著槍一層層飛快先上去了,倪珈一開始還能跑得很快,可漸漸體力不支,雖然死撐著,心裡什麼都不想地竭力往上爬,但到了20層左右的時候,整個人高度緊張高度疲憊得幾乎沒了一絲力氣。
腦子裡像燒著火,熱乎乎地嗡嗡,耳朵裡全是不知哪兒來的蟲子鳴叫,視線漸漸模糊,身體全都是酸的,像拿醋泡過。雙腿跟灌了鉛似的,雖是機械地一步步往上,卻沉重得異常艱難。
越澤見她禮服全被汗水浸溼貼在身上,頭髮也溼了,臉上全是慘白的汗水,要抱她上樓。倪珈不肯,但越澤已經攔腰把她抱了起來,步履穩重地往上走。
倪珈原還掙扎,越澤卻反而更緊地固定住她,道:“你這樣亂動,反而消耗體力,所以乖乖的,好嗎?”說完,竟然笑了笑,“負重拉練的,都習慣了。想早點兒上去,還不如我抱你。”
被他驟然抱起來後,倪珈只覺劇烈運動驟停,臉頰和腦袋像是回血一樣更加發燙,心跳也愈發劇烈不穩,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喝進去了刀刃。
她無力地伏在他的胸口,急速地喘著氣,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平息下來。
越澤的步調還是很快,一步兩臺階,只是呼吸聲也漸漸沉重。
倪珈抬起頭,就見他臉上有些潮紅,額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鬢角的碎髮也被汗水打溼,一簇簇貼在額前。
倪珈心裡溫溫的,摟住她的脖子,什麼也沒說,到了現在,其實很多事情都不用說了。
到了頂樓,越澤把倪珈放下來,不動聲色地喘了一口氣,卻見倪珈並沒有一落地就往天台上跑,而是擰著眉站在一旁,像是等他緩一緩。
他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