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世代行醫,如今的名聲家業靠的是經年積累,而非一兩副方劑。如今安店主所憂心的,也多半是藥堂傳承,而非那救活乞丐的藥方。”白素素緩緩說完,繼而一笑,“許仙這一點上倒是純正,不曾因幾句傳言便與安店主離心。”
陳青輕哼一聲,低聲道:“他還不是圖那藥材炮製之法。”
白素素溫和一笑,道:“既有此因,也有他本性的原因。”一頓,又道:“安店主尚在,那些人再如何心急,也再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如此便先放下此事,過段時日再說吧。”
陳青一怔,道:“你……不懲治幕後散佈流言之人了?”
白素素淡然道:“一動不如一靜。許仙有藥學天分,即便安店主有什麼不好,榮安堂有他在,也不會出現太大變故。屆時那些人若仍想拉低榮安堂,便不會只散播流言……待到那時,咱們再釜底抽薪。也省的此時壓下一頭,再起另一頭。”
白素素話畢起身,向陳青道:“走吧。”
陳青向梁下看了看,只見那安店主剛剛摔了一個茶盞,正命安茗綬回家去跪祖宗牌位。他一嘆,遺憾道:“好容易看見安茗綬吃癟,竟這麼快就完了。”說著也立起身來,隨白素素穿過屋頂,一路隱身由房頂飛躍回小院。
二人在院中落地,顯出身形。白素素望了望天色,轉身對陳青道:“今日無事,天氣也晴朗,咱們往西湖去轉一轉吧。”
陳青一笑,點頭道“也好。”
白素素一旋身仍化作男身,取掉門閂,與陳青出了小院,向西湖步行而去。
☆、岸邊
時間尚早,白素素與陳青在街上信步而行。
自邱靈去藥堂當值以來;時間已過去了八個多月。藥堂開業初時;陳青一味待在小院中黏住白素素不放;白素素以為他是因邱靈不在;心中煩悶;所以不願出門逛街。後來相處日久;白素素逐漸發現陳青不是不願出門;而是不願獨自出門。於是每逢天晴無雨;她便會邀陳青或去西湖;或在市井街道上逛上一時;以解他煩悶。
二人離開小院,走了半個時辰,來到西湖岸邊,又圍著湖岸走了一時,尋了一處涼亭歇息。
陳青扶著亭柱向湖中看了一會,忽然向白素素笑道,“我在城外聽人說,那水中的三隻石塔實則是一隻倒扣的香爐露出來的爐腳,而那香爐下則壓了一條黑魚精。”陳青說到此處一頓,見白素素含笑望著自己,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初進臨安之時,曾趁夜色到那下面看過,根本沒有什麼香爐。水下不過是三隻光溜溜的塔座罷了。”
白素素不由一笑,“若是真有黑魚精壓在下面,你想要如何?”
“不如何。”陳青笑道,“在香爐外與他打聲招呼,叫他好生修煉就是了。”
白素素看向湖中,淡然笑道:“那三隻石塔,乃是蘇軾主持清理西湖沉淤時著人建造,其作用旨在標示湖中淤泥的淤積情形。”說著轉向陳青,“每逢節慶,那石塔中空處便會燃燈,屆時天上明月與水中燭影交相輝映,其景緻綺麗,倒很值得一看。明日便是中元節,咱們可叫上邱靈一同來此處放燈觀景。”
陳青一笑,張口正欲接話,忽聞亭外一人探問道:“白公子?”
此刻又剛剛過午,湖邊並無幾名遊人,涼亭中除白素素與陳青外,便再無他人。
白素素聞聲轉頭,只見涼亭外站著一位身著儒袍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生得寬眉窄眼,直鼻厚唇,倒是一臉敦厚模樣。
白素素將他打量一眼,道:“在下正是姓白。請問閣下是?”
那男子一笑,施禮道:“去年‘漏永詞會’上,在下曾有幸聽過白公子笛曲。在下姓王,名瑞林,表字森繁。”
白素素略一還禮,淡然道:“幸會。”
白素素對此人尚有印象。那次詞會上,唯此人與另一賈姓男子曾向白素素一行人回禮,與另幾人比起來,這王瑞林可算得上是禮貌周全了。
那王瑞林見白素素還禮,笑道:“上次詞會,白公子將笛曲吹奏得出神入化,堪稱天籟之音。在下幼時也曾隨先生學過幾日絲竹,當日本想與白公子討教一二,只可惜匆忙未能成行。便是今年年初,在下隨安公子送親,也曾在婚禮上遠遠見過白公子一面,只惜當時被事纏住,未能親自致禮。沒想到今日還能與白公子在此處相遇,實乃緣分。”
白素素略客氣了幾句,王瑞林繼續道:“白公子技藝精湛,想必對樂音體會頗深。正好今日在下與友人應趙公子之邀,去小瀛洲共賞雅音。白公子如若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