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0部分

我有些擔心懸掛系統,重負之下能否抗得住幾百公里便道的顛簸。這一擔心幾小時後不幸變為現實:從那木錯返回當雄的路上,一股刺鼻的焦油味兒衝進車內,經過檢查是一根後減震報銷了。不妙的是,此後幾乎每次較大的顛簸,都會咣噹一聲巨響,震得腦仁發麻。從這兒到格爾木還有幾百公里便道,就算我們能堅持到那裡,也要花時間等配件。看來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回拉薩修車。立刻聯絡了南京菲亞特的售後服務部門,他們承諾後天配件可以發到拉薩,就是說三天之內,我們又可以出發。

堆龍德慶縣距拉薩只有十幾公里,這裡有一處非典檢查站。我們在此被插耳式體溫計測出高燒38度5,工作人員拒絕讓我們使用自己的電子體溫計,而是分別給我們每人兩根傳統的水銀體溫表,要求分別夾在左右腋下。入藏一個月來,第一次碰到這麼有“智慧”的檢查方法,無法作弊,也哭笑不得。

拉薩,我們住宿的賓館院中停了兩輛京牌的陸地巡洋艦4700。扒著車窗看了看,裡面乾乾淨淨的,隻立著兩瓶氧氣,應該不是旅行者。果然,6月7日再次出發時,碰上車的主人們——修建青藏鐵路的中鐵十六局的領導們,他們今天要返回北距唐古拉山口40多公里的駐地,歡迎我們也去做客。和他們同行的還有一輛山西牌照的4500,車主熱情地和我們打了招呼,留下一張名片,說他們的駐地在唐古拉兵站,比十六局的近25公里,條件也好些,我們可以去投宿;他今天不回去,找辦公室主任安排即可。我應諾連聲,接過名片看時,才知道來者是十七局青藏鐵路建設的總指揮長。

謝過鐵道兵們的好意,我們依然初衷不改,晚上到安多過夜。因為實在不敢相信一天就能走出西藏、跨過唐古拉山。前幾天剛剛出藏的老王發回的路況資訊顯示,那曲一帶很難走,全是便道。

實際情況是,過了那曲便是筆直的柏油路,下午5點,我們就到了安多。因為縣城裡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我們商量一下,決定一鼓作氣直奔17局駐地,如果兵站因為非典不能進,再去投奔16局

7年前我曾經乘長途車從格爾木進藏,經過唐古拉山口時正好是夜裡,自然什麼也沒看到。在安多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希望天黑前還能趕到唐古拉,不想再錯過這個著名的山口,以及可以留念的光線。

沒有錯過夕陽的餘輝,然而唐古拉山口沒有想象中招展的經幡——其實有的,只不及西藏腹地的規模,不像是青藏公路的制高點該有的輝煌。風颳得正緊,大卡車們轟鳴著從身邊經過,留下嗆人的尾氣味道,不宜抒懷。我們忙鑽進車裡,唐古拉兵站還有47公里。

因為拿著總指揮的名片,我們得以進入海拔5100米的中鐵十七局駐地。他們包下了整個唐古拉兵站——就是以前的溫泉兵站。像總指揮早上說的一樣,這裡全方位供氧。我們被安排在一間乾淨且有氧氣管道的房間。十七局承建青藏鐵路海拔最高部分的100多公路標斷及兩條永凍層的隧道,可以說是一支主力軍。

比起仍然採用人海戰術的西藏公路建設來,青藏鐵路可謂大型機械的軍團式作戰,氣派大得多。比較起來,鐵路修建者的工作生活條件也要好些,最差也有活動房,大一些的施工點兒,還有醫療站。而公路建設的勞動力,多是民工,生活條件極為艱苦。以川藏線改造為例,公路兩側都是紅白蘭塑膠編織袋搭建的臨時窩棚,海拔高的地方頂多在棚外再以破棉被擋風雪。民工們吃住都在窩棚裡,工作多半要靠雙手、雙肩、扁擔、大錘和鑿子。就在這篇遊記完成的前幾天,剛剛從新聞中看到,川藏公路色季拉山段山體滑坡,泥石流掩埋了19個民工。

那裡就是花小派拋錨的地方。我記得路旁大雪覆蓋的工棚的模樣。我為19個冤屈的靈魂祈禱,也為那些還在川藏線上討生活的民工們祈禱,願他們平安。正是這些靠苦力謀生的人們,構築著中國縱橫的公路網路。

十七局才從格爾木上來的司機說,下面已經開始施工了,便道很多,經常堵車,他們開三菱越野車也跑了十個小時。如此說來老王的情報又有失準的嫌疑了,他說從安多到格爾木只用了8個小時,害得我們一晚空歡喜,還以為能從唐古拉直插敦煌呢。

6月8日傍晚,格爾木城外,一座收費站赫然眼前。這是麗江之後第一座收費站。當然還有非典檢查站。工作人員很認真,不顧我們車裡“全是吃的”的請求,用過氧乙酸把車裡車外噴得一塌糊塗。唉!

不管怎樣,終於離開了西藏,新的旅程即將開始。(廖佳)

西藏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