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山莊無人知道,除非……”冷臨風突然想起莊中小閣,自他有記憶起,便上了重鎖,三令五申不可入內,成為莊中禁忌。
他生性坦蕩,不喜藏頭縮尾之事,每次路過小閣,大多嘲諷一笑,卻也沒有探尋一二的念頭,只覺得不外是納垢藏珍之所,這種地方凡在朝廷謀職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不足為奇。
“大哥想到什麼?”落琴見他若有所思,緊著一問。
“我想起一件往事,記得三娘初嫁來府,不懂府中規矩,爹朝事繁忙,自然不會相陪,大娘端著郡主身份,也不願與爹的姬妾多有往來,三娘這才不知情的誤闖了爹爹的佛室,自那以後三娘不得爹爹喜愛,難道是那佛室?”
“不會在佛室”冷臨風不知青孃的身份,可落琴知道,若佛室有琴,青娘於公於私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季成傷,既然還要送她去找琴,自然是久尋不獲,落琴整理思緒,脫口而出。
“不管在哪裡,都要回去才見分曉。”冷臨風見她如此肯定,想起自己曾經為她解圍,料定她在環月山莊時,為了尋琴,定看了所有可看之地,倒也不奇“我們也走秋屏左嶺一路,越是危險越是安全,若孫仲人無動作,我們就回環月山莊,我倒想知道梅花落琴有何妙處,讓爹藏得那麼嚴實,而季成傷卻那麼想得?”
落琴心領神會,再不遲疑,與他一前一後離開琦玉閣,人還未到門外,卻見楚子明一身紫衫,立在秋陽之下朗聲道。
“督軍大人遠來,子明照顧不周,海涵。”
慎青成(番外)
大成三十七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寒,午後才下了小雪,到了黃昏時分,濃雪飛舞,如扯絮一般。他趴著窗向外望去,空庭寂寥,惟有一地的素白,半柱香光景,雪已覆上了松柏、覆上了屋簷、覆上了義父常坐的石凳。
沿著竹門出去,走過那千奇百怪的陣,不需多時,便是海,初夏的浩瀚已歸於平靜,大片的墨藍沉鬱糾結,壓在他心頭,掙扎著透不過氣來。
金為尊,紫為貴,海邊的巨石上,義父手書的“金紫島“三字,氣勢磅礴,一筆一劃似用盡了血淚,當今世上也惟有他與聶無雙看的懂,看得透。
晨起馭馬,他早已嫻熟,回身射箭,不過也是平常,那三十六路輕揚劍法,除了義父之外,他毫無疑問,已是宗門第一。
聶無雙不是他的對手,卻將文史典籍讀的通透,書畫佔玄有大家之風,他二人,一文一武各有擅長,玄機逍遙之名乃義父笑言,漸漸被宗門諸人,口口相傳。
江湖之遠,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玄天宗少主,玄機能文,逍遙擅武。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是失了雙親的慎青成,而是玄天宗的逍遙子,身有重責,揹負血海深仇,他的人生只有練功,只有殺敵,只有義父,只有亡國之恨,殺父之仇。
“青成”身後那柔美的聲音,帶著幾分歡喜。他不用回頭,便知來人是誰,在這世上若有人如慈母一般照看自己的,全宗上下找不出第二個來。
“青姨打哪來?”他神情漠然,明知故問,卻也不想多打聽聶無雙的訊息,二年前,落霞山一別,那個陪了他五年的兄弟便離開了金紫島,上山避世。只餘他一人留在島上,連個對招的人都尋不到,越發的寂寞。
“你不想無雙?”青娘一身素衣,眉目輕笑的看著他。
“不想”他回答似是倔強。
“可他念著你,待落琴長大些,他便會下山回宗探望。”青娘臂上搭著厚厚的棉袍,細心的為他攏好。”
“無聊之人,無聊之事,他總愛多管閒事。”他聽到落琴之名,不禁眉頭一攢,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奴隸,那麼突然的融入了宗門,成了他們中間的一份子,牽動了聶無雙所有的關懷,在他看來不過是個不吉之人,是義父偶爾的善心,是個天大的累贅。
“她玉雪可愛,長得極美,還聰明的緊,教了她二年,迴旋舞早已在我之上,我也沒什麼可教的了。”青娘與他並立,欣喜地發現,他身量漸長,可與自己並肩。
“青姨喜歡她?”他俊眉一挑,問了一句。
“喜歡,自然喜歡……只望她一生平順,莫要向我這般。”青孃的言語聽來寥落,他沉默相視,只覺得眼前的女子,周身象籠著淡淡的惆悵,眉梢眼底有隱約的無奈。
“日日勤著練功,你可有什麼心願”青娘長嘆之後,低低問了一句。
“報父帥之仇,光復我西莫大好疆土。”他脫口而出,根本不用去想,這些執念自懂事來,融入血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