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李大夫解惑,廂房在左首,長途來必然辛苦,請”青成見無雙目光閃爍,心中清明,起身送客,李康為人利落,也不多言,便告辭去廂房休息。
室內,暖燭微動,窗格外晨光透露,映得無雙的落寞,也映出青成的疑問。
“你的意思?”青成先開了口,目光探詢。
“你我都知道,武功一事可以靠苦練而成,幾年寒暑便大有精進,但是醫術,琴藝,繪畫,奇門八卦之法,需天賦而不能成,季三是個莽夫,餵馬出身,他與你我認識的義父相差太遠,根本就是兩個人。”
青成知無雙全才,可這所謂的全才除了後天刻苦鑽研之外,確是義父季成傷寒暑教授而來,實難想象一個餵馬出身的莽夫,在皇子歿後,有什麼奇遇可以將這天底下的技藝兼修一身。
“如果李大夫不是假的,義父便不是季三,不是皇子身邊之人。”雙方都知的事實,被無雙淡淡的說來,無疑是明湖中投入的巨石,激起漣漪風浪。
慎青成、聶無雙局中之人,均沉默不敢深想,迷霧之下究竟什麼才是真相?
“小姐,救我……”
“小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羅床上的青衣女子面露痛苦之色,扭動著身子,口中囈語不絕。
李大夫隨著無雙,青成入內,便是一嘆“你們看到了,初來的時候還要瘋,如今好些了,還錯認令徒是故人,真是……”
無雙走近,手法如電,先制了那女子周身大穴,後伸手為她把脈,脈象寸關尺三部皆無力,且時斷時續,紊亂難定,他眉頭一皺便說“是失心瘋”
“好”李大夫見他出手,轉眼之間便有定論,不由一讚。
“此病非藥物可治,俗話說心病難醫,怕是要從源頭處下手,被晏九環如此關著藏著,便是正常人也受不住。”聶無雙收了手,見那青衣女子,面色漸緩,一副聰明之相,脖子上拴著一塊美玉,不禁指著問道“這是什麼?”
“此乃她身上唯一所佩之物,我瞧過了,是個好東西。”李大夫上前解下玉佩,遞到無雙手中。
無雙撫過玉質光滑,細看更是潤中澄亮澤,自古賞玉需看工精、質優、色巧、形奇四點,這塊玉四點兼備,且有古拙環雲圖案,薄薄一片,放在手中掂了掂,有三五塊小石的重量。
“可看出什麼門道?”青成不耐他們在女子飾物上糾纏,隨口問了一句。
“西莫國寶,御製之物,非皇族而不能佩帶,你看這裡還有暗紋雕刻的字。”聶無雙雙手拿高玉佩,示意李大夫和青成一起到光源之處細看。
只見光沁之間,隱約有個刻字,無雙自小跟隨義父習西莫文,青成亦是,二人看的清楚,異口同聲的說出。
“桑”。
正在此時,落琴端著藥碗推門而入,見他幾個都在,一一問安,無雙收起手上的玉佩,青成頓時也失了言語,看得落琴一笑“師傅藏了什麼好物,還是看不得的?”
“沒什麼,斷診罷了。”無雙推門出去,見落琴回眸一笑,心頭卻苦,西莫寶玉,且有一個桑字,這個青衣女子在失心瘋下依然錯認落琴,可見淵源頗深,她的身世呼之欲出。
他是她師傅,比誰都知道她的性子,若真相真如想象一般的殘酷,只怕她受不住……
“這女子煩勞尊客照顧,以後怕還有大用。”聶無雙低眉拱手,李大夫遺憾他雖不是聶將軍之子,卻是少見的奇才俊美之人,言語也存了幾分客氣“自然,當助先生行事。”
用了午膳,眾人散了,落琴雖做的用心,大家食來確是寡淡,無雙接軍中傳話,晏家軍不出一日便可到王帳,就辭行要走。
青成送至梅林外,實是有話要說“桑,應是晏門戚夫人的閨名,青娘歿前聽的真切,戚夫人僥倖產下一個女娃,從小便在腳腕處繫上銀琅,只可惜未足歲便被人偷出府去,這小閣女子……晏九環如此藏著……依我看八九不離十……”
“義父瞞我身世……竟連她也……”無雙的眼神不知落在何處,竟是懨懨的毫無生氣。
“冤孽”青成說來有恨,想起往事如煙雲,難道義父真是這般用心?
“人生事,說來說去,單憑著這張口,可見天底下最親厚之人,也未必可信,瞞著她,絕不能讓她知情。”無雙一番重託後,便翻身上馬,揚鞭而去。惟有留下這失落至極的言語,青成沉默良久,耳聽得異動,大喝一聲“出來”
冷臨風陰鬱而出,面上神情自然不好看,他雖無心偷聽,卻也聽得個八九不離十“玄天宗季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