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病重,原是想將她的女兒嫁進伯府來做填房的,自己女兒才貌雙全,張家人也都願意,偏被鄭家一口拒絕了。如今這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被別人佔了,張家只拉回了鄭少夫人的嫁妝。且這嫁妝這些年也花費了些,又因鄭少夫人當初極喜愛秦蘋生的兒子,做主將一些東西給了孩子,故而這嫁妝回到張家人手中時只剩下大半。
張家如今家境比從前是大大不如了,人口又多,恨不得把姑奶奶的嫁妝全部拉回去貼補了家裡,誰知竟不能全得,心裡哪能沒有怨氣?因此特特地撿了今天,以原配孃家的身份過來,存心是要給鄭家添堵的。
張淳坐在轎子裡,聽著外頭亂成一團,卻始終沒有喜娘過來讓自己下轎,不由得有些煩躁道:“桃葉,到底是怎麼回事?”
桃葉是她的貼身丫鬟,剛才雖未往前頭去,聽著旁邊人的閒話也把事情聽了個八…九不離十,見張淳問便憤憤說了,又道:“姑娘彆著急,二少爺和三少爺就在後頭押轎,這就過來了,自然要跟他們講理的。”
張淳聽了不由得心頭火起:“講什麼理!講理他們就不來了!自己命薄死了,這時候倒要來鬧我?快叫大哥來,營裡叫些人來,將他們打了出去!”
桃葉果然轉身要去,被另一個大丫鬟柳枝一把拉住。柳枝原是張夫人身邊的丫鬟,已經配了人的,原要留在府裡做管事媳婦。張夫人雖厭煩二房弟妹和張淳這個侄女,但到底是一家人,就將自己身邊穩重能幹的柳枝給了張淳陪嫁過來,並千叮萬囑,若張淳舉止有什麼不宜之處,務必叫柳枝勸阻著些。此時柳枝一聽張淳要將事情鬧大,連忙扯住了桃葉道:“姑娘何必理睬?這是鄭家跟前頭少夫人孃家的事,姑娘只要看著就是了。”
張淳怒道:“怎麼看?吉時都要過了,他們再這樣鬧下去,難道真要我先向個牌位行禮不成?快去找大哥!”
柳枝死扯著桃葉不放:“姑娘!大少爺來了說什麼?這是前頭少夫人孃家和鄭家的事,姑娘何必捲進去!”吉時這還沒過呢,再說就是過了其實也沒什麼,未見得過了吉時這親事就不吉利了,倒是前頭那裡吵得熱鬧,若張殊這時候出面該說什麼?張淳本就是填房,在原配的牌位面前確實要行禮的,鬧起來只會讓張殊沒臉。
張淳火星直爆:“什麼說什麼?全部都打出去!”
柳枝真是沒了辦法:“姑娘,那是世子原配夫人的孃家!”張夫人本來就不同意張淳去做這個填房,是張二太太自己硬把這事鬧大,弄得張淳不嫁都不成了。填房夫人比原配本就矮了一頭,就是說破天去,那邊叫張淳給鄭少夫人的牌位行禮也是規矩,張殊若真是叫人來把他們打出去,那就真成笑話了。
“原配又怎樣!”張淳瞪起眼睛,“他們家裡現在算什麼?怎麼能跟我們比?”
柳枝實在不知要說什麼好:“姑娘是讓大少爺也來仗勢欺人嗎?傳出去姑娘的名聲可好聽?”就算二房不要面子,張殊還要名聲呢。
“你老老實實守著姑娘!”柳枝不得不拿出張夫人身邊大丫鬟的氣勢,指著桃葉,“我去尋二少爺和三少爺。若這裡有什麼不妥當的,都只找你!”
張淳火氣直躥,但柳枝雖然是個丫鬟,張夫人卻許諾過三年後就放她一家贖身的,因此現在身契都不在張淳手上,又是張夫人賞下來的,可不是普通丫鬟可比,只能悻悻坐在轎子裡不動。
此時張執和張授也趕了上來,柳枝連忙過去,拉著張執悄聲將前頭的事說了,張執皺了皺眉,也道:“看看鄭家怎麼說。”
張授便急了:“難道就讓姐姐的轎子停在這裡?還要給她的牌位行禮不成?”
張執想了想:“我去找鄭家世子,你回家去尋大嫂過來,這種事,我們不好去跟一群婦人吵鬧。”
張授想想也是,連忙上馬就往回跑。張執叫人團團守定了花轎,自己鑽進人群,扯住已經有些焦頭爛額的鄭琨:“鄭世子,這是怎麼回事?”
鄭琨也料不到前妻的孃家竟然這樣的不要臉皮,全家上陣來撒潑來了,一時也有些沒了主意。若說找人來將張家人趕走固然容易得很,但如此一來必定更說不清楚。被張執這樣一問,不由得有些無言以對,只道:“且等一等。”
恆山伯夫人也趕了出來,見外頭鬧得不堪,好些閒人都在指指點點。鄭家這個世子夫人娶進來也有五六年了,自打孃家漸漸沒落之後就極少出來見人,偶然出現一次也是消瘦蒼白的模樣,因此張家這樣一鬧,倒有不少人半信半疑地議論起來。恆山伯夫人臉都青了,咬牙低聲道:“怎麼鬧成這樣子!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