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需要輸血,我不想看見她這樣。”
向晚聽著,垂下眼簾。她明白的,不管向晴做錯什麼事,她都是他心裡最重要的妹妹,他都會原諒她。
“為什麼不告訴阿姨?她會很高興的。”
“她不會的,”他淡淡地道:“知道當年我母親為什麼會找你父親治療向晴嗎?不是因為關心女兒,而是因為向晴所做的事已經不僅足夠毀掉她自己,更足夠毀掉席家。……我母親眼裡只有席家,沒有我和向晴。”
說完,他掏出一張身份證,遞給她看。
“這麼多年,向晴甚至已經放棄了席家女兒的身份,她辦了假證,為自己改了姓。向晴對母親對席家都已經死心了,她不想再和曾經的一切有牽連。”
向晚拿過那張身份證看,‘陸向晴’三個字立刻映入眼簾。向晚在心裡默默驚歎我國民間造假水平的確是高,水印、印花一個都不少,足以以假亂真的假身份證。
正想說什麼,手術室忽然開啟,兩個醫生行色匆匆地走了出來。
“她沒有大礙,但是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她的血型我們血庫存量不夠,請問席先生你是不是可以……”
“我可以,”席向桓像是早有預料,沉著地答應:“抽我的血為她輸血好了。”
“那就好,”醫生轉身對助手道:“馬上帶席先生去做血型檢驗,準備抽血。”
向晚忽然一把拉住他,眼底終於再也掩飾不住那份驚慌。
“哥哥……”
席向桓抱了抱她,微微笑了下,“我沒事的,你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
漫長的一夜。
席向桓抽完血之後就被送進病房休息,藥性作用下睡得很沉。向晚陪在他的病床前,席間接到唐辰睿的電話,問她有沒有回家、吃晚飯了沒有,她答得含糊只說在外面有事,所幸唐辰睿最近為了一場MBO正忙得分*身乏術,從電話裡也能聽見他那邊火藥味十足的戰場情況,沒有時間追究她話語間的真假。
夜深時終於感到腹中飢餓,出去醫院旁的便利店買了牛奶和麵包,還有一小瓶檸檬汁。回到病房,坐在席向桓病床前,拿出檸檬汁倒入牛奶,雙手捧起來喝。這才記起,這種習慣是她十五歲時席向桓教會她的。
她有點無措。是的,她這一生,早已遍佈席向桓教會她的各種印記,徹底逃不掉了,或者她根本,也沒打算要逃掉。
吃完後,她又出去了一趟,買了熱粥和容易消化的點心回來,放在床頭的保溫箱裡,他醒來就可以吃。
她就這樣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上午,醫生走進病房,向晚伸手做了個動作,示意不要吵醒病床上的席向桓。於是醫生悄聲對她說:“那位向晴小姐醒了,無大礙,可以去看她了。”
席向晚喉嚨口一陣乾澀。怔楞了很久,之後一把推開醫生,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她跑得很快,剎那間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一路跌撞進一間病房,用力推進去,一抬眼,便看見正靠坐在病床上的人。
一瞬間光陰倒退,無所謂殺,沒有誰消失,沒有誰為誰取而代之。
病床上的席向晴比起以前變黑了變瘦了,手心粗糙了,整個人變得更為稜角分明,生活在她身上不可避免刻上了劃痕。但人這一生其實能有多大改變呢,向晚看著她,分明覺得她連唇角一勾的動作也同十七歲那年一模一樣冷漠。
向晚不斷告訴自己她是病人,不能對她衝動,但到了這一刻,她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直直問出一句話:“我爸爸在哪裡?”
席向晴笑了起來,“十三年不見,都不和我打個招呼麼?”
她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激怒了向晚,她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病號服。
“我不跟你開玩笑,我只想知道我爸爸的下落。”
“是,我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只有我知道,”她被她揪著,也不求她鬆手,毫無所謂的樣子:“但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向晚怒火中燒:“席向晴你變態!”
她不怒反笑,“席向晚,誰告訴過你我正常?”
向晚咬牙,忍住內心的焦慮,放低了姿態:“席向晴,我不想和你吵。我跟你之間,本就沒有恩怨。我只想知道……我爸爸在哪裡,如果你知道,請你告訴我,好不好?”
她的低姿態絲毫沒有博得任何效果,席向晴看了一眼被向晚緊緊揪住的衣領,閒閒開口,“放手。惹怒我的話,我就全數報復給你爸爸,死了最好,省的你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