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用。”安妮面無表情地回答,“我點過藥,塗過眼藥膏,開過6次刀……”
“6次。”觸及心結,安妮煩悶無奈。
“一點都沒有效嗎?
“沒有。不要談這些好不好?”
這位年輕人有個醫生朋友,他不忍心看著好好的一個女孩,為眼疾受盡折磨。
“安妮,布來福醫生是一個非常高明的醫生。”他想說服安妮,“也許他可以幫你治好。
“不要煩我!”刺傷心結的話題,惹得安妮幾乎惱羞成怒,“沒有用的,謝謝你的好意。
“為什麼不去找他呢?我帶你去坐公共汽車。
“不去。
安妮固執地拒絕了他的好意。以前巴巴拉神父不就像這個年輕人嗎,他的好朋友不也是高明的眼科醫生?!
安妮不敢再存有任何希望,她已經無法承受希望的破滅,承受不了失望的打擊和摧殘。
熱心的年輕人沒有就此罷休。他三番五次慫恿她、勸說她,以至於安妮無法再搖頭說“不”了。他興奮地帶著安妮走出愛爾蘭街,去找他的朋友。
布來福醫生在診所裡等著他們,醫生例行公事,像所有看過安妮的眼科醫生一樣:翻眼皮、刮、擦,嗯呀自語。安妮呆呆地坐著,往事如煙飄浮在心中。“我在做夢嗎?好像以前也做過同樣的夢!巴巴拉神父帶我到羅威醫院,醫生親自檢查……”
“莎莉文小姐,你太苛待你的眼睛了,好在現在治療還不至於太晚,我可以幫你醫好!”醫生充滿自信的聲音打斷她的回憶。
“我要馬上送你去手術室開刀。”他接著說,“第一次開刀後你的視力不會改變,你回去上學以後要定期回來檢查、敷藥。等明年夏天的這個時候,我還要給你開_次刀,關鍵就在此,願上天保佑我們!”
“真有這樣的事?”雖然她心中疑信參半,但還是讓布來福醫生開了一次刀。
冬天過去了,春天踵履而至。她遵守諾言,在波士頓城南來來回回,到布來福醫生診所敷藥治療。
來到波士頓的第二個夏天,安妮到醫院等候布來福醫生給她開刀。醫生要她躺在床上幾天,關照她“手術前要調和身心的安寧”。醫生一再強調心理因素會左右開刀的成敗。
“有什麼好怕的?再壞也不過如此,我可不興奮。”安妮已經有些麻木了,反倒是其他人頗為重視這次手術。醫生常常進來量她的脈搏,拍拍她,安慰她。那位熱心的年輕朋友買了一磅巧克力糖來看她,昨晚護士還送來兩碟她愛吃的甜點呢!
難道他們都沒有先見之明,預料到這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開刀的日子終於到來了,安妮被推進手術室,手上拿了一條溼巾的護士,突然閃到她旁邊,俯視著她。
“做什麼?”安妮驚駭潔問。
“不要怕,沒什麼。”護士安撫她,“這是一種新型麻醉劑。放在鼻子上,你聞聞看,就像滿園花香,是不是?”
護士將溼巾輕輕掩這在安妮的臉上,她試圖掙脫那條令人窒息的溼巾。是花香嗎?不,那是一種令人眩暈害怕的怪異燻氣,話到嘴邊,她已頹然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當她醒過來時,手術已結束了,她的雙眼包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紗布,醫生坐在她的身邊,囑咐她儘量少動,保持身心安寧,少講話,讓眼睛充分休息復元。
安妮答應遵守醫生的囑咐。好,暫且做個好女孩吧!反正再過幾天,謎底就會揭曉的。等他來拆繃帶,他就會看到一切如舊,瞎子仍然是瞎子。
無法逃避的時刻來到了,醫生站在病床邊,輕輕拉開周邊的繃帶,安妮聽到他在說:“剪開。”她感覺到剪刀銳利的撕裂聲,直到最後的一層繃帶脫落……
安妮惴惴地張開眼睛。“我看見你了。”她興奮地大叫起來,幾乎從床上滾了下了,她不由自主地繞著床,又叫又跳,繃帶散落滿地。“我看見窗子,我看見窗子的那一邊!那兒有一條河,有一棵樹,我看見你了,我可以看見……”
安妮伸出手來戰戰兢兢,不敢相信地自語:“我能看見自己的手了。”
她欣喜若狂,但願這不是一場夢!
第四十二節 玷辱校譽
安妮的視力並沒有百分之百復元,她所見景物依然像這了一層薄霧似的模糊不清。醫生說他的視力能見度屬於“半盲”。但是,好歹能夠看見東西了,這是多麼奇妙、多麼幸福!此時此刻沒有一個少女比16歲的安妮。莎莉文更開心、更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