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知。
大敵臨境,韓孺子不能棄而不顧,只能讓杜穿雲回京打探訊息。
夜色已深,城門按規矩關閉,還沒有出關的百姓卻已不那麼恐慌,乾脆推車回家,反正文書已經到手,新來的將軍雖然年輕,卻像是值得依靠的人,老實待在家中,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衙門逐漸安靜下來,街上計程車兵各回崗位,那些臨時穿上盔甲的家丁、奴僕也都恢復本來身份,打掃庭院、收拾房屋、升火做飯,將街上殘留的物品收回衙門,主簿對著它們流了一會眼淚,跟在鎮北將軍身邊更緊了。
韓孺子也需要這名主簿,他帶來的人不多,派出去之後剩下的人更少,孟娥是貼身侍衛,做不了別的事情,他需要更多的追隨者。
事情忙得差不多之後,韓孺子去後院探望北軍左將軍韓桐。
有崔騰的例子擺在前面,韓孺子不想輕易放棄任何一個人,主簿與其他將吏只能安撫神雄關,一名有官職的宗室子弟卻可能收服更廣大的區域與將士。
百餘名北軍守在後院門口,看到鎮北將軍走來,全都恭敬地行禮,他們早就來了,卻沒有試圖救出左將軍。
後院的一間屋子裡,韓桐還在瑟瑟發抖,桌上的飯菜一口沒動。
韓孺子獨自進屋,對韓桐的信心先減了三分,說道:“神雄關已經安定,我也沒有離開,你可以放心了。”
韓桐抬起頭,目光中盡是驚慌與困惑。
韓孺子取出懷中的官印,“這東西只是一個象徵,真正的權力還是要自己爭取,有它,事半功倍。”
皇權在於十步以外、千里之內,韓孺子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十里之內。
韓桐顯然沒聽懂韓孺子在說什麼,目光裡越發困惑,好一會之後他說:“我就不該接受冠軍侯的邀請,老老實實留在京城裡多好。唉,普通人有野心總能得到回報,甚至封侯拜相,宗至子弟卻只有一個結果——死。為什麼我如此倒黴?我沒想參與你們之間的爭鬥,也不想抵抗匈奴人。這都是意外,都是噩夢……”
韓桐拼命捶打自己的腦袋。
韓孺子終於確認,此人不值得拉攏,與此同時,對冠軍侯也有了一點輕視,雖然冠軍侯地位更高、掌握的軍隊更龐大、所知的訊息也更多,韓孺子卻不將他視為第一大敵。
韓孺子沒再多問,出屋之後命人備馬,他要去追房大業,無論如何也要將楊奉推薦給他的老將軍挽留住。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談
夜路難行,尤其是在冬天,寒風呼嘯,地面冰滑,行人、馬匹走路時都要小心翼翼,房大業牽著馬,在官道上踽踽獨行,不停地被後面的人超過,那些人推著車、趕著牛羊、懷裡可能還抱著孩子,奮力前行,好像匈奴人就跟在屁股後面似的。
慢慢地,後面追上來的人越來越少,而且也不那麼急迫了,一位妻子邊走邊埋怨自己的丈夫:“就你著急,左鄰右舍有不少都決定留在城裡,看看情況再說走不走……也不知家裡怎麼樣了,那十幾只雞鴨今晚還沒喂呢。你鎖好門了?”
丈夫也有點後悔,不想承認,也不想爭論,只是不停地說:“我知道了。”
房大業轉身望了一眼,迎著北風,黑暗中早已沒有神雄關的影子,雖然穩定民心的主意是他出的,年輕的鎮北將軍執行得似乎不錯。
路邊一堵破敗的牆壁後面,燃起了一堆篝火,幾十人圍成一圈取暖,有人向官道上獨行的老人喊道:“別走了,前面沒村沒店,過來烤烤火,明天再趕路吧。”
房大業找地方將馬栓好,取出一點豆料餵馬,然後擠進人群,分享一點溫暖。
周圍的人大都互相認識,正在熱烈地討論“天下大勢”。
“幾十年了,大楚從未敗給匈奴人,這次也不會,咱們可能離開得太早了。”
“今非昔比,小夥子,今非昔比,武帝爺的時候,都是楚軍出關追著匈奴人打仗,哪有匈奴人逼近神雄關的情形?唉,我可記得,一直到河北幾百裡以外都有楚軍的崗哨,楚人可以隨意來往、放牧牛馬。自從武帝爺昇天,我就再也沒出過神雄關北門。”
“新來的鎮北將軍看上去不錯,好像是個會打仗的將軍。”
“太年輕了,武帝爺的時候,像他這麼年輕的人,不管出身有多高貴,只能當校尉,跟著老將學習幾年之後,才有資格獨立帶兵。不行,鎮北將軍太年輕了,不是匈奴人的對手。咱們走得對,就是……太著急了一點,其實可以等一晚。”
“唉,急急忙忙地返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