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爹道,他一邊說話,一邊又拉了拉韁繩,示意馬兒把速度放緩。這回馬兒似乎懂了,腳步果然慢下來,不一會兒,馬車便停了。
蕭爹正欲跳下馬車,懷英卻忽然拉住了他。
“怎麼了?”蕭爹詫異地問,話剛出口,臉色就變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懷英身後,還使勁兒地想把她往車上推。那個女人居然追了過來!她連匹馬都沒有騎,到底怎麼追的?難不成還會飛?
蕭爹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不對勁了,自從他上次見識過龍錫濘鎮妖之後,就已經知道京城裡有些不大幹淨的東西,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會找到自己頭上來。這麼看來的話,那麼,今天這事兒,難不成也是這些妖物們所為?
“一……一會兒我……我攔著她,你就使勁兒跑。”蕭爹哆哆嗦嗦地朝懷英叮囑道,懷英苦著臉朝他看了一眼,無奈地道:“我估計也跑不掉,腿腳不利索。”而且,這條街也太偏了,路上幾乎都沒什麼人。看來,那女人是早就算計好走這條路的。
蕭爹這才想起她腿上的傷來,頓時欲哭無淚。懷英倒是還鎮定些,咬咬牙,爬上馬車把裡頭的木桶扔了一個給蕭爹,自個兒則去搬那個裝了半桶水的。
“跑啊,怎麼不跑了?”那女人,果然長得漂亮,比宦娘還漂亮,不過相比起天界那幾位神仙和龍王來說,也就不算什麼了,而且,懷英總覺得這女人身上帶著些邪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漂亮女人笑吟吟地走近了,懶懶地靠在馬車邊上,輕蔑地瞥了蕭爹一眼,又朝馬車裡看過來,道:“真以為跑得掉呢。”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雖然這女人一看就不好惹,可蕭爹還是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把那木桶往前一放,氣勢洶洶地擋在馬車前頭。車裡的懷英又在到處搜尋趁手的武器,可一來她和龍錫濘是出來接蕭爹父子的,怎麼可能會在車裡放利器,二來,以龍錫濘的本事,壓根兒就不用帶這些。所以她找來找去,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了那裝著半桶水的木桶上。
拎著個大木桶打人什麼的,這姿勢實在太曖昧了。不過懷英這會兒也沒有別的選擇,就算打不過那個女人,好歹也不能讓她好過。她一咬牙,就把那半桶水拎了起來,掂了掂,居然還覺得挺輕的——真奇怪,她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力氣了!
外頭那女人還在跟蕭爹對持,不過懷英能聽出來她有些不耐煩,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要動手了。正所謂先發者制人,懷英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著那通水忽地跳出來,那女人一愣,以為懷英又要用木桶砸她,臉色頓時一變,眼睛裡露出怨毒的神色,忽地一伸手,也不知她到底使了個什麼動作,居然就這麼把懷英手裡的水桶給搶過去了。
不過,打死她估計也沒想到那桶裡頭還裝著水,而且,還是蕭爹蓄了三天才擦洗後的髒水。她也不留神,那桶一歪,整個水竟然全都朝她的脖子裡灌了下去,嘩啦啦一聲響,蕭爹都給呆住了。
這寒冬臘月的天氣,管她是神仙妖怪還是凡人,任誰被劈頭蓋臉地淋了一身髒水也不會舒服到哪裡去,那女人當即就氣得大叫起來。懷英本以為她會衝上來扇自己耳光的,不想那看起來很兇很厲害的女人竟然忍住了,只惡狠狠地瞪著她,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指著懷英,咬著牙朝他們父女倆厲聲喝道:“都給我滾到車上去。”
蕭爹立刻就往車上爬,懷英卻磨磨蹭蹭地不肯動。她心裡估摸著龍錫濘這會兒應該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說不定已經在到處找人呢,反正這女人好像不大敢傷害她們的樣子,她再磨蹭一會兒,拖延時間,說不定龍錫濘就找過來了。
懷英的這點小心思顯然沒能瞞得過那個女人,她冷冷地朝懷英看了一眼,把長劍收了起來,伸手過來拽她,卻不知怎麼的,手伸到半空中忽然又停了下來,咬咬牙,遲疑了一下,胳膊又收了回去,“沒聽到嗎,叫你上車。”
懷英愈發地覺得有些奇怪,這女人對她的態度很微妙,那眼神兒雖然極其嫌惡怨毒,好像恨不得要把她剝皮抽筋,可同時又好像有點怕她。天曉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半天不動,那女人有些急,卻又不敢硬來,只得咬著牙繼續威逼,又道:“沒聽到我說話嗎,再不上車,小心我不客氣。”
懷英決定試探一下,她索性就不動了,站在原地作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來,還把蕭爹先前扔在地上的木桶撿了起來,仰著腦袋朝她哼道:“那你不客氣看看,以為我怕你呢?”別看她嘴裡說得厲害,其實心裡頭一點底也沒有,那女人真要動起手來,她保準連滾帶爬地往車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