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點問題,睡著的時候有感覺,要用的時候狀態全無,怎麼激勵都沒有積極性。作為妻子和主要受益者,沙薇娜不僅不協助他治療,反而惡毒地進行打擊,指著錄影上犀利剛猛的黑人,用英文說:“雞不能象雄鷹一樣飛,你還是歇著吧。”打擊得此雞萬念俱灰,佛祖心頭坐,羽毛滿天飛,恨不能一頭撞死。
2002年十月劉元到上海出差,幫一個溫州老闆籌劃一個保健品專案,活兒乾得很漂亮,方案出臺後,溫州老闆十分高興,說有信心在兩年之內追上腦白金,出手也很大方,除了合同約定的18萬,又格外給了三萬塊的辛苦費,劉元拿著這筆額外之財,在南京路上轉悠了半天,給岳父買了一匣哈瓦那雪茄,給小舅子買了一輛法拉利車模,坐了一會兒出來,感覺還缺了點什麼,就到免稅商店花九千多買了一套SKⅡ;心想沙薇娜畢竟是自己的老婆,管吃管睡,還給他房子住。
他第二天中午回到深圳,計程車司機是個多嘴的江西佬,一路都在控訴當官的腐敗,劉元沒搭腔,只是在那裡笑。到蛇口後看見幾個民工打架,他還發了點感慨,想自己當年跟這些人沒什麼區別,現在有家有業,也算出人頭地了,來之不易啊。沙薇娜毛病不少,不過誰家夫妻之間沒點矛盾呢,總要慢慢磨合。另外身體好象也好了起來,在上海呆了十幾天,每天都有狀態,可惜沒有用武之地。想到這裡劉元笑了一下,想這次要跟沙薇娜好好談談,別的毛病可以容忍,但無論如何不能再用英文叫床。
上樓,開門。那一袋子SKⅡ還是有點份量,勒得他手生疼。這時候沙薇娜應該還在公司,劉元放下東西,覺得有點渴,拿著杯子去倒水,走到臥室門口,聽見裡面隱隱約約有點聲音,他心中疑惑,輕輕推開門,只看了一眼,腦袋裡嗡地響了一聲,一下子僵在了那裡,手裡的杯子晃了兩晃,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咔嚓裂成碎片。
床上。沙薇娜赤身裸體地跪在床頭,一個高大魁梧的洋鬼子叉腿站在她身後,嘴裡呼哧有聲,牆一般的後背上佈滿汗珠。聽見聲音,兩個人同時轉過身來,房間裡鴉雀無聲。過了大約一分鐘,沙薇娜直起身來,平靜地問:“凱文,你進來為什麼不敲門?”
一年之後,劉元帶我去弘法寺,燒了香,捐了香火,在明覺禪師房裡喝了兩杯茶,劉元的表情很莊嚴,跟他師父談了半天寶林逸事,然後閉眼打坐。我覺得無聊,出去轉了半天,直到太陽落山才回來,那時明覺禪師已經走開了,劉元雙眼緊閉,坐在那兒不停地喃喃自語:“浮生如夢,一墮十劫。要之不離,要之不棄,不離不棄,得見真如……”
(二十九)
趙寶剛給肖然當了三年保鏢兼司機,沒出過一次事。他是個退役武警,學過兩手擒拿格鬥,一般情況下三、五個小夥子近不了身。跟肖然之前,他先後跟過兩個老闆,一個是搞服裝的,一個是搞房地產的,都是身家億萬的大款,所以趙寶剛也算是見過世面,不過第一次開肖然那輛480多萬的防彈賓士時,他還是有點心虛,打了兩次火都沒發動起來,肖然坐在後面臉陰得象個茄子,讓趙寶剛腿肚子直哆嗦。
趙寶剛跟著他走過十幾個國家,住過帝國大廈的六星級酒店,在凱旋門和康橋上留過影,在拉斯維加斯看過脫衣舞,肖然到東京買春,一晚上花了幾百萬日元,他也跟著沾了點光,肖然甩手給了他五萬日元,趙寶剛花三萬叫了個制服女郎,剩下的兩萬偷偷地裝了起來。那個制服女郎又冷豔又風騷,啼聲宛轉,回味悠長,讓人慾罷不能,趙寶剛忙活完後,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就到肖然的豪華套房門口去站崗,一支菸還沒抽完,四個千嬌百媚的和服女郎魚貫而出,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趙寶剛心中疑惑,探頭張望了一下,看見肖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衣冠楚楚,雙眉緊皺,顯得又疲憊又厭倦,還有點說不清楚的悲傷。
保鏢也好,司機也好,都是隱身人,什麼事都要看在眼裡、聽在耳裡、爛在心裡,三年裡趙寶剛見過無數大人物,政府高官、影視明星、身家億萬的大老闆,還有一些黑道人物,他了解君達公司最核心的秘密,卻從來沒跟人說過一句。肖然死後,他給肖挺開了兩個月的車,有一天送肖挺和衛媛去香港,看見他們倆在後座上又拉又扯,衛媛一邊吃吃嬌笑,一邊罵肖挺“缺德”,趙寶剛心裡一酸,猛地轉了個彎,後座上的兩個人砰地撞到一起,肖挺大聲斥責:“你怎麼開的車?!”這時他突然想起肖然死前說的一句話,他那天喝了一點酒,醉醺醺地說:“剛子,除了你,我誰都信不過。”
在趙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