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半,月光如水,餘冒、林逸果斷翻牆,帶著一身土渣溜回宿舍。
同時,各層宿舍走廊也響著各種拖鞋走動的聲音,都是晚歸的蝙蝠在悄悄入巢。
謝小欽一向睡得極死,而楊子建受前世影響,有點輕微的神經衰弱症,餘冒開門的聲響,立即把他給吵醒了。
“你們這兩個傢伙,早點回來不會死啊!”楊子建迷糊地罵道。
餘冒難抑興奮地低聲道:“子建,今天看了一部新片《縱橫四海》,發哥太棒了,這是繼《英雄本色》、《賭神》後看過的最好的電影了,你沒看到,會後悔一輩子!”
“太感動人心了,發哥、榮哥,還有紅姐……”林逸也激動道。
楊子建冷笑道:“哼,感動?你們有看愛情動作片嗎?”
經過楊子建科普,他們都知道了什麼叫“愛情動作片”,兩人沉默了片刻,餘冒忽然扭捏了一下道:“我下去水槽沖沖冷水,否則會睡不著。”
說完,他在幽暗中拿了臉盆毛巾,像只又矮又肥的鼴鼠般,逃也似地跑出宿舍。
“我也去!”林逸也慌張地逃離了。
“兩個小屁孩,還知道害羞了!”楊子建喃喃幾句,側身朝裡,陷入夢鄉。
叮鈴鈴——
翌日起床鈴聲中,宿舍五人起床,忙亂而擁擠地去梳洗、做早操、點名,吃飯、早習,等到七點多時,班上已經集中了四十多名學生。
汪灩甩著松鼠尾巴般蓬鬆的大馬尾,負著雙手大搖大擺走過來,站在楊子建的身邊,大大方方問道:“嘿,昨天中秋節在家裡過得怎麼樣?”
楊子建想到在家的兩天,又是當導遊,又是鎮長來訪,又是生病,又是過吃月餅,又是祭祖,居然忙得沒一點餘暇,正如《紅樓夢》裡賈寶玉所說的,“巧者勞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名氣越大,負擔越大,無處可逃,於是他感嘆道:“非常忙,還小病了一場。”
汪灩立即關切起來,低下螓首,認真瞅著楊子建的眼神和臉色道:“臉還是有點蠟黃,眼有血絲,這是用腦過度,睡眠不充足的原因,營養也沒跟上,加上平時不注意鍛鍊……”
楊子建打斷道:“採風的文章寫得怎麼樣了,你得督促大家快點寫。《橡樹》第一期,最好在九月底出來,因此選稿、修改、排版這個星期都要完成。還有,我上次提醒過你,不要扎堆寫一個景點,每一個景點,我最多用兩篇,其它都得淘汰。並不一定要用採風稿,其它稿件,只要言之有物,就是流水帳我也要,最怕就是從到頭尾不斷地抒發感情。”
“知道了!汪灩沒好氣道,把負背的雙手拿出來,提著一個禮品袋道,“這個送你。”
楊子建探頭往袋口一看,是一個精美的盒子,我靠,又是月餅,我八字是不是跟月餅有緣,這兩天從鎮長到謝小欽再到汪灩,都送月餅給我,你們家月餅是不是過剩?
“謝了!”楊子建提過月餅盒,放進抽屜裡。
汪灩道:“試嘗一下合不合口味,我家裡有一堆的月餅,現在都不知道送給誰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再送你一些。”
楊子建搖頭道:“不用了,這月餅是精食,精食吃多了對腸胃不太好,我們還是得多吃些粗糧淡飯,才有利於消化。”
汪灩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
想了下,似乎還不想離開,她指著林逸道:“林逸,你到別地方坐去,我和楊主編有要事商量。”
“又不是地下黨接頭,有什麼要事?”林逸嘀咕著,羨慕嫉妒地看了楊子建一眼,怎麼沒人送我月餅?他不甘心地拿著英語課本,大步走到桃李苑中心的花壇去背書,反正這裡也站有不少人。
楊子建用作業簿扇了扇林逸座位上的熱氣,然後坐了下來。
汪灩則是直接坐在了他的座位上,臉色微赫,低聲道:“現在有許多別班的同學,想要加入我們橡樹文學社,還有幾個語文老師和班主任都來推薦,你說我該怎麼辦?”
“拒絕!”楊子建冷酷道,“我們必須先團結基本盤,第一批二十五名社員,是元老,是先鋒隊,是特殊鋼鐵材料製造的同志……總之,在《橡樹》第一期沒出來前,就這二十五名!只有這樣,這二十五名社員才會有歸屬感、自豪感,才會堅定不移地團結在以汪社長和楊主編為中央的文學社周圍,以後才會高其它社員一等!”
汪灩古怪道:“你這想法,很有心機,很有陰謀,有點像在分等級,搞山頭!而且全拒絕的話,我會得罪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