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楊子建與謝小欽、林逸、林峋、陳皎駒去打了一個小時的乒乓球,大汗淋漓。
楊子建知道自己體弱,因此非常重視體育鍛煉,但他不喜歡晨跑,感覺跑步很無聊,而和同伴打乒乓就比較有趣,它不僅是體育運動,還是競技遊戲,每一個球都有一個反饋,輸贏競爭、朋友玩笑式的嘲弄,都讓這個遊戲變得充滿活力。
打完球,一起到食堂排隊吃飯,這個星期,謝小欽媽媽給兒子做了一罐更加美味的“醬汁臘肉”,反正楊子建吃了一回後,就更“捨不得”謝小欽了,吃飯隨身攜帶,傍晚也一樣,吃得大夥舌頭都快吞進肚子裡了,大拍謝小欽的馬屁。
晚飯後,從食堂回宿舍,走上東坡路。
上山路上,兩側列植的冬青籬笆因為少有修剪,長得非常狂野茂密,樟樹、棕樹、梧桐形成綠意清幽的樹蔭,晚風吹來,格外清爽。
太陽落山了,宿舍前的水槽一排水龍頭嘩嘩轟鳴,如同下暴雨一般,只是人也太多了一點,一排二十多個白花花穿著褲衩的男生洗澡洗衣服,一直排到小澡堂裡。
林逸上前一步,尖聲吼道:“405宿舍有沒有人?”
體育委員兼舍長唐偉權喊道:“我在洗衣服,你們過五分鐘下來。”
餘冒也叫道:“我和孟雲在最後面的澡堂裡,你們安排兩個,我們快洗完衣服了!”
“三選二,來翻手背,一、二、三!”楊子建叫道,然後和林逸、謝小欽三個玩翻手心手背的淘汰遊戲,兩手背一手心,把倒黴的林逸給淘汰掉。
楊子建和謝小欽拿著臉盆毛巾香皂,接了餘冒和孟雲的班,花了五分鐘很快就洗完澡,然後直接在小澡堂裡換了內褲,開始洗衣服,夏天衣服少,一件內褲、一套校服,一件背心,三五分鐘就洗完。
回到405宿舍,楊子建意外發現,男生狗窩裡,居然看到了林可純,林老師居然大駕光臨了。
兩人迅速跳到門牆後面,穿著內褲尷尬地站在門外不知怎麼辦,總不能光著身子、穿著短褲去見老師吧,又不能當著老師的面穿衣服……
林老師大概空閒,指點著林逸的詩歌道:“別去琢磨什麼神形、象徵、風格,你只要把詩歌的幾種修辭手法掌握就行了,比如排比、反覆、比喻、擬人、比興等,這些才是基礎,是嚴格的,是與人的情感相統一的!”
唐偉權眼尖,看到了謝小欽探頭探腦,立即道:“林老師,他們洗好回來了——不過,呵呵,他們好像只穿著內褲。”
林老師沒好氣地喝斥道:“都是男孩子,有什麼好害羞的,快進來穿上衣服!”
楊子建只好和謝小欽笑嘻嘻地衝進宿舍,趕緊把衣服換上。
林老師仍指點了一下林逸的詩歌習作,見楊子建已經穿好,才走到他的床鋪前,坐在床邊的草蓆上,手上拿著《燃犀奇談》的兩個系列小故事稿件:《異巷》和《低語的板壁》。
原來,他是看了這兩篇小說作品,心有感觸,等不到晚自習,就跑到學生宿舍來和楊子建探討一番。
林老師首先肯定道:“你寫的這兩篇小說很有趣,比如《低語的板壁》表面上寫灰鼠、紫雀、白蛇這三個妖怪家庭,但其實就是用兒童眼光看待的市井小說,寫的是‘鄰居’的生活糾紛,只是把普通的鄰里瑣碎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使得故事更曲折有趣一些。”
“不過,”他非常複雜地問道,“你寫的《異巷》、《低語的板壁》,怎麼都是寫妖怪神異的故事?”
楊子建故作無奈道:“我從小生活在南塘,南塘鎮您去過嗎,到處是幾百年的房子、寺廟、祠堂,我從小跟著常爺爺大舅聽故事,他們就跟我講這些精靈、妖怪、社公、土地、山鬼的故事。其實我主要是寫童年生活,這些民間傳說早就和人們的生活溶為一體了。”
見林老師沉吟不語,楊子建大聲道:“現在連電視臺都在播放《西遊記》、《聊齋志異》,這也是妖魔鬼怪啊。改革開放,思想解放了,只要寫出民俗風情,寫出百姓生活,寫出人生百態,這就是好作品,不是嗎?”
林老師皺眉暗忖:我本人是極其非常反對這類帶著神話色彩的作品,而且內容也顯得瑣碎消極,但我不是作家,也缺乏文學天賦,很多期刊作品我非常反對,但它們照樣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歡,畢竟我年紀也大了,跟不上時代,說不定這種披著鬼怪寫風俗人情的作品,會被編輯讀者喜歡也說不定。
畢竟創新如同改革,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都是先試水看看成不成功,“特區”、“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