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投胎做嫡女,將來做大老婆便已是萬幸了。搞個毛線的真愛啊?與其參加宅鬥,不如搞一撥選美會來PK,天天看芒果臺大戲。坑爹的年代,有什麼辦法?
溫大郎漸自無奈下來,坐直身形準備好好與二孃說一下正經夫妻相處之道。卻不想,二孃居然頰上掛著淚痕,杏眼朦朦,抿著小嘴強忍著哭意。心頭不禁便是軟了:“好了好了,這是如何來著?有阿兄與姑母在,怎能看二孃在夫家受委屈?”
“可若是這等白白噁心人的手段嗯?打不得殺不得,逼不得休不得。宗法體統放在那裡,氣也氣死一個了。”一邊說罵一邊哭了出來。溫大郎嘆息,遂把帕子抽出來遞給了二孃,可二孃似乎真的委屈深了,伏在案上哭得越發厲害。無奈只有輕輕撫其髮髻:“人存於世,哪有不受委屈的?莫說二孃姑母這等女子,便是阿兄在外,何嘗不受汙辱輕視?”
案几上抖如秋花的柔肩終是漸漸平穩下來。溫大郎唇角含笑,依舊輕撫二孃柔發:“若有志氣,自然是化被為主。世情輪迴,總有做主揚眉一日。若已身無能,又怪得了何人?”
“看來這世上是沒有公道一說了。”清聲埋怨裡依舊有兩分哽意。溫大郎聽之卻是更笑出來:“佛門尚分三六九等,紅塵萬丈,哪有許多公道?”
“那可怎生是好?”寶襲淚汪汪的抬起頭來看向阿兄,燈下悄盞、漫漫暈光襯著一張淚漬未乾的半稚臉頰。五分嬌憨,五分幽怨,偏生夾在一張花兒般的臉上……溫思賢心頭滑過一絲異樣,語氣不由更溫,帕子輕輕扶上花頰:“能有什麼法子,自己多長一副慧眼罷了。若遇君子,誠心相交。若遇匪夷,各憑手段罷了。”
別人試淚,總是不夠舒適的。
寶襲接過帕子自己擦淚,想了一會兒,才憶起剛才阿兄不悅的由頭。不由嬌蠻起來:“阿兄不是甚厭那等陰毒婦人嗎?”
才一會子就又這般了!
溫思賢嘆息:“關婦人何事?稚子何辜?男子做惡,主婦偏私,於弱女胎兒何干?”
寶襲聽之嘆得瞪大杏目,良久才怪聲說話:“那妻室又何辜?”
溫思賢面上有些不自在,扭頭到一側:“為兄不知。”幾乎瞬時,袖邊被扯拽起來:“阿兄推諉,阿兄亦是男子,怎會不知?”溫思賢扯回袍邊,更扭臉一側:“這等事,為兄怎會知曉?別人如何,自己如何,因果報應原是輪迴。今日各種,總有一日會應下。男子私偏,自有後宅紛亂不休禍及子嗣。女子陰毒,自有失德譽敗毀人毀已。父母偏私,家宅不寧半身榮毀後苦不堪。”千年教訓,世人不記,自取敗亡,怪得了何人?
身側良久沒了動靜,不由轉回頭來看,二孃坐在榻邊,對燈怔忡。
“想些什麼?”
寶襲抬眼看阿兄,十分認真:“還是為男子好。”
第27章 一菩提
仲秋沐休三日,前一日訪親,二一日家聚,三一日時便多是遊閒訪友了。
溫大郎本在三日時應了尉遲洪道的約,到曲池泛舟的。可是一大早起來,就聽如汶講,二孃又是一夜輾轉不眠,便打發聞墨去那邊回了話,稟過姑母后帶著寶襲出門了。
青油車裡只兄妹二人,車外坐著的也不過柳江一人。
寶襲甚訝之:“阿兄,這是何故?”
溫大郎笑笑卻沒有解釋,車馬出得昭國坊後,便一路往西而去,直看得城牆後方才南轉。待到車馬停駐,戴上冪籬下車時,才發現阿兄今天帶來的地方居然是大莊嚴寺。
這大莊嚴寺本是隋文帝為紀念獨孤皇后所建,佔了永陽坊半坊之地。後隋煬帝又在相鄰的和平坊隋文帝建了大總持寺。佔地同樣是坊間一半!如此帝后倒也算是千古一人。溫家的馬車停在南門,進則看到的便是伊林所畫的白蕃神,再往裡側行走,發現此間寺廟竟比時下長安城最熱絡的弘福寺更加規模宏大,而且殿宇華麗。所謂“殿堂高聳,房宇重深,周閭等宮闕、林圃如天苑。舉國崇盛,莫有高者。”而且寺內營飾華麗,寺壁多繪有名家壁畫,永珍紛呈,璀璨奪目。寶襲縱使不精此道,也未免被這千年後早被毀損的古蹟珍品弄得眼花繚亂,幾乎目不暇接。
只是:“如此美景,為何香客如此?”雖也有許多遊人,卻見進殿香客並不十分多。多半隻是來玩賞風景的。
溫大郎微笑:“盛名之故罷了。”如今長安城中的寺廟,多半香火不盛,而弘福寺內則是日日如聲鼎沸。見二孃點頭,溫大郎又問:“佛祖可有高下?”寶襲笑了,指向正殿:“哪有高下,只一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