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襲起身相謝,遂自告退了。
溫氏一走,程處弼便忍不住了:“阿爺,公主這是何意?”
程處默頭痛:“公主這是不肯罷休了?”那溫家小娘子推託得真是乾淨,話裡話外盡是嘲諷。公主這次可真是找對人了。這等話,便是公主府吏也不便說談,可讓一小娘子出頭便是無防了。且又映著舊事,連反口尋些晦氣都不易。說出去,程家與一小娘子呈口舌之利,什麼面子都沒有了。
盧國公眼中閃過一絲嘆息,瞟了一眼還低頭不語的二子,再瞧瞧也沒反應過來的三子,真的嘆出氣來。
“阿爺?”一聲詢問,惹出斷喝:“幾個廢物,今日要緊之事是何?”
三子俱皆立起,程處默趕緊回話:“自是為兒之子。可是公主這般推拒……”
盧國公氣得大罵:“推拒什麼?剛才不已然說得清楚?公主府內只公主一人爾!”
程處默急了:“難不成公主另僻別室?”若在公主府,眼皮子底下還不至於如何,若在別室,那起等不及向公主表忠心的……想到一半,忽地愣住,抬頭看向父親,顫聲:“難不成,公主不認?”
第26章 半真珠
雖在程家速戰速決,可因為出來時候已經不早,待到坐及車馬回到昭國坊時,已經快到關坊時候了。蒼伯這次居然遣了旁人去打發公主府的車馬,這讓寶襲甚不解。停下步伐扭頭,果見蒼伯立到了身邊,眼神往左右一瞟時,寶襲才發現前進院子裡居然多了許多生臉?
“家裡來了客人?”
蒼伯點頭,神色間閃過一絲不奈:“是幷州老家,長房的二子。”
等等!
寶襲皺眉使勁想,那位仁兄叫什麼來著?溫大雅、溫無隱、溫晉衝。對,應該是溫晉衝的弟弟,叫什麼來著?寶襲抓瞎時,後面已經收到訊息,如弦如瑟兩個衣帶如飛的竄了出來。寶襲看之皺眉,瞧瞧這兩個婢兒的臉色便知後而把陣仗不大好。深吸了一口氣,勻勻的走將進去。
二進院中地下襬著好幾口烏漆木的大箱,八名臉面的青衣侍僕低著頭立在院中。堂屋的簾子高高挑起,順著正道往上看,便見正堂屋中右手客處散坐著一個三十許人的微髯男子,銀邊絲緞的圓領袍,褚色的腰帶上只有荷囊卻無魚袋。看來這位並無官職在身嗯!心下放了一半,緩步上階。進得屋內,見溫娘子跪坐在正榻上,面色有些不虞。左手處第一位上阿兄的面色倒還算平靜,見得寶襲歸來,微笑點頭。寶襲行禮:“姑母,兒回來了。”
溫娘子嗯了一聲,寶襲便規規矩矩的跪坐在了長兄之下。有些好奇的看著那人,眼睛眨眨閃閃,毫不掩飾面上情緒。溫大郎手節緊了一緊,柔語介紹:“這是幷州長房家的二堂兄。”
寶襲起身見禮:“二孃見過二堂兄。”
溫晉況臉色越是不佳,掃了一眼寶襲,略點了點頭便算是應了?
寶襲訝之,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姑母阿兄,溫大郎險些控制不住溢位笑聲來,示意寶襲歸坐。寶襲乖乖坐下,卻仍是滿滿好奇的盯著這位天上掉下來的二堂兄,又是訝然又是疑惑的表情,惹得溫晉況更加不虞。聲色沉重的繼續剛才話題:“是故長兄特意遣了侄兒來,奉上些許泊金。還請姑母收下。”
有人送錢來了?寶襲扭頭看向院中那些箱子,表情更加迷惑:“姑母,咱家進項短到如此地步嗎?”
這次不待溫娘子說話,溫晉況已不悅出聲來了:“家中長事,何須二孃過問?”
寶襲瞟過姑母臉色,冷哼:“二堂兄在此屋中可稱得上長字?還是大堂兄在我姑母面前,論得上長輩?”
溫晉況一時不察,卻不想這小娘子居然這般不給長房臉面,遂即臉色更怒,可到底溫湘孃的輩份放在那裡,咬牙幾句便是告辭了!溫娘子和溫大郎皆自不動,寶襲卻立身行到了簷下,清亮的聲音喊了頗高:“還請君子把這些俗務抬走,虞溫還不曾落魄至此。”溫晉況聞言更加氣惱,自然帶上東西隨人出門去了。卻因坊門已關,只能在昭國坊內尋一棧頭宿下。
送走瘟神,溫家卻並不喜樂。
溫娘子臉色比適才更加漆黑,溫大郎神情也不愉悅。寶襲適才很彪悍,可這會子卻是再度軟了下來。乖乖的隨姑母大兄給祖宗上香,月下進完胡餅貢果。然後溫娘子便沉著一張臉歸屋去了,溫大郎也回自己屋中,卻不想後頭居然有追步?
扭頭還身,就見二孃諂笑著一張臉:“阿兄,二孃有事相商。”
仍是屋中那張低榻,對坐榻几上,卻無分茶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