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之訝然,抬起頭,滿面通紅。
顧昀頰上亦有些淡淡的紅暈,笑笑,低聲道:“還未曾見過姚叔父。”
馥之瞭然。
顧昀看看她,將手臂鬆開,卻轉而攜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戚氏滿面笑容,引著二人穿過屋舍間相隔的籬笆和藥田,來到姚虔的居所前。
房門已經敞開,姚虔等人站在門前,見到顧昀,皆浮起笑意。
顧昀上前,向姚虔見禮,又與白石散人和凌霄道人分別揖過。
“甫辰千里迢迢而來,我等竟未曾遠迎。”姚虔看著他,和聲道。
顧昀一揖:“小婿不敢。”
“此言差矣。”白石散人在一旁搖頭笑道:“君侯也該事先告知一二,我等也好有個準備。”
顧昀微笑答道:“昀得假時日並無多少,傳信費時,故而未加告知。”
白石散人撫須頷首。他去年往顧府醫治顧銑,對顧昀印象極佳,對他與馥之的婚事也頗為贊同。如今見他親自來此,與馥之站在一處,堪堪一雙璧人,心下亦是歡喜。
話未多說,主賓揖讓入室,各自在席上坐下。
“餘離京以來,常念故人。未知大司馬在京中可好?”藥童進來奉上清茶,姚虔向顧昀問道。
顧昀回答:“叔父身體又康健了好些,盧子常來調治,已無大礙。”
姚虔頷首,笑意安然。
“行禮之物可曾齊備?”片刻,他問道。
顧昀頷首,道:“皆已齊備。”
馥之在旁邊聞得此言,面上微微一紅。
她與顧昀的婚事辦得匆忙,潁川家中得信之時,雙方已行過五禮,將婚事議定下來。祖母蕭氏對此甚是不滿,曾來信將姚虔斥責一番。姚氏素來重禮,馥之雖由姚虔撫養,卻是家中嫡長所出,按理當在潁川家廟中出嫁。
顧昀與馥之商議,將來可返潁川一趟,拜見她家中尊長,以周全禮數。姚虔亦不反對,但他重疾纏身,馥之也要隨他來太行山,此事便也拖了下來。而如今,姚虔病勢好轉,馥之漸漸放下心來,再過幾日便是祖母蕭氏生辰,顧昀現在來到,卻正是合適了。
“馥之往潁川見過長輩,也須返京中一趟才是。”姚虔緩緩道。
馥之聞言,訝然抬頭。
只見姚虔看著馥之,微笑道:“陛下下月立後,爾為顧氏冢婦,怎可不在?且你三叔家中亦是喜事,論親及禮,你也當前往才是。”
馥之目光凝住。
皇帝立後和姚嫣將入宮的訊息是一道傳來的,所有人都吃驚不小。顧昀來信中雖然什麼也未提及,馥之卻明白,立後大典,各家貴婦皆出席在列,大司馬府的子侄輩中只有馥之,若她未去,顧府必要遭人議論。
馥之默然,片刻,側目看向顧昀。
他亦看著馥之,雙眸中,瞳仁如墨。
“阿姊。”藥田裡,阿四正幫著一名藥童收藥,見馥之出來,忙拍乾淨手,迎上前來。
馥之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匪夷,問:“怎去了藥田裡?”
阿四向她身旁的顧昀瞥去一眼,不敢示怒,卻哼哼道:“帶我來此又不許我見阿姊,我便只好去藥田裡了。”
顧昀眼睛望著別處,視若罔聞,片刻,他對馥之道:“我去交代從人。”
馥之頷首。
顧昀轉身離開。
見他遠去,阿四放下心來,拉著馥之的衣袖,笑逐顏開。
馥之看著他,笑笑,見他臉上沾了塵土,便帶他去自己居所前的井邊清洗。
“阿姊自幼便住在此處?”阿四擦著面上的水珠,望著屋舍前遍植的花木修竹和一棵高高的老銀杏,讚歎不已:“果真美麗,比承光苑的那什麼園還好。”
馥之聽他這般比論,不禁失笑,卻看著他:“你來太行做甚?”
阿四目光閃閃,咧嘴笑道:“自然是來看阿姊。”
馥之不語。
阿四望著她,眼圈忽而一紅:“阿姊騙我,說我只要去跟了盧子,喉嚨便會好。阿姊卻招呼也不打,跟著姚博士走了。”
馥之知曉他會說這些,微微莞爾。
阿四幾月前在京城看蹴鞠,在場邊大聲喊了一個下晝,回來以後,嗓子便啞了。他苦惱不已,恰好盧文的醫坊要開張,馥之便對他說,盧文醫術高超,阿四可去幫忙,順便請盧文醫治。
“我聽盧子說,你已曉得診治風寒腹瀉?”馥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