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息伏下頭:“奴婢去搜長春宮,什麼也沒有得到,於是擅自做了回主,請太后責罰。”
“玉瓶的事不必再提了。”李太后頗為感概的嘆了口氣:“今天的事,哀家看得很清楚,但是如果不捨了周端妃,如何保得住皇后?你用假玉瓶坐實了端妃的罪名,這事你做的很好!”
“端妃被人構陷,死的不冤,但凡她若是個安份的,也不會被人拖出來做了靶子!”
“至於那個人,許是以為哀家老且糊塗,可以任由她擺佈糊弄了。”說完這句後,李太后冷笑一聲:“哀家真是好奇,她如此喪心病狂,鋌而走險的底牌是什麼?”
站起身來的竹息伏首低眉,一言不發,她跟在太后身邊幾十年,對於太后的手段與智謀再清楚不過。宮裡這些陰謀詭計,那一件能夠跑得掉太后的法眼呢……
“皇上現在怎麼樣?那個宋先生可盡心麼?”一提起皇上,李太后猛然就想起坤寧宮中朱常洛出帳後伏在自已耳邊說的那幾句話:“皇祖母,父皇眼前雖然暫時無礙,可是體內餘毒難清,以後怎麼樣還在未定之天。”
見太后臉上陰雲四起,竹息先在心中揣摩了一下答道:“奴婢去看過皇上了,臉色比先前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宋先生的醫術果然老道,可比咱們宮中那些太醫強得太多了。”
李太后不會象竹息這麼樂觀,眼底憂色重重:“日後怎麼樣且看著吧……哀家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安。”
儘管憂思重重,李太后出神半晌忽然道:“竹息,你有沒有發現阿蠻那個孩子很象一個人?”
對於太后近乎跳躍性的思維,竹息表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小心翼翼道:“太后,您的意思是……”
李太后回過神來,嘆了口氣:“罷了,哀家沒事和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先扶著我去看看皇上罷。”
時近半夜三更時分,各宮各殿中的燈光次第漸漸熄滅,慈慶宮東側的小角門忽然來了一個人。
葉赫引著他進了書房,燈光下朱常洛目光閃動,似有一團小小的火正在燃燒,抬起眼靜靜的注視著來人,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小印子輕手輕腳的跪在地上行了個禮,規矩的垂手側立在一旁。
隨手拿起手邊一碗茶喝了一口,手指在茶杯上敲了幾下:“紫燕是鄭貴妃的人?”
小印子訝然抬起頭,一雙眼靈動生輝,聲音琅琅的答道:“是,紫燕是周端妃的人……也是鄭貴妃的人。”
話說的有點拗口,可是朱常洛聽懂了,“嗯,所以周端妃倒黴也算情理之中了。”沉吟片刻後,忽然抬起眼來,“你來見我,不會就是來告訴這一件事的吧?”
眼神靈動的小印子忽然笑得狡黠,:“殿下爺天生睿智,小印子心裡想什麼,只有您心裡最清楚。”
朱常洛深深的望著他:“你只要記著本王當年和你說過的話,我只會原諒你一次,沒有第二次。”
小印子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王爺的話,小的一字一句全都放在心上,沒有一日敢忘!”
“小的今天來,是有一件天大的事告訴殿下爺……”
時間沒有過得很久,片刻後披了鬥蓬遮了頭面的小印子由葉赫送他悄悄離開慈慶宮。
再度回到書房時,葉赫發現朱常洛已經失去了剛才在小印子面前那分淡然,正焦急不安的來回踱步。
葉赫揚眉:“出什麼事了?”
朱常洛搖搖頭沒有說話,忽然抬起頭:“葉赫,宋大哥有沒有說皇上什麼時候可以甦醒?”
葉赫皺眉:“雖然你舍了一粒天王護心丹,也只是保得他不死,想要甦醒怕是不易。”
朱常洛有些焦燥:“當日我吃了你給的天王護心丹,不是也醒過來了麼,為什麼換成皇上就不成?”
葉赫忽然踏上一步,眼眸有如寒星燦然:“小印子來說了什麼?你到底在怕些什麼?”
良久過後,朱常洛輕聲一嘆:“他說……鄭貴妃手裡有密詔!”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這一天整個京城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花燈盈街,人流如煙交織,繁華喧囂,熱鬧非常。
身在慈寧宮靜養的萬曆皇帝有宋一指盡心醫治,情況果然一天比一天要好,可就是昏沉沉的長睡不醒。一天這樣無事,可是一連幾天都是這個樣子,李太后便有些沉不住氣。
幸虧大明朝有內閣,而萬曆又是一連幾年不上朝的,群臣對於不見龍顏倒早就沒有多大的意見。可是皇上不上朝不代表可以不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