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身體應聲倒地。頭骨像豆腐一樣,爛成一堆;兩個眼球暴出。武藏用木劍又補了兩三下,本來已片片碎裂的骨頭,從肉裡濺出,飛散四處。
武藏彎著手腕,擦掉額頭上的汗。
〃怎麼樣!?大頭目……〃
他豪爽地瞥了一眼之後,便掉頭離去,就像不曾發生過一樣。
〃武藏?〃
遠處又八大聲叫道。
〃哦!〃
武藏慢條斯理地回答,正左顧右盼,又八跑了過來,問道:
〃怎麼樣?〃
武藏同時也回答著問道:
〃我把他給宰了!……你呢?〃
〃我也是………〃
他拿了一把連兩穗都沾了血的大刀給武藏看。
〃其他的傢伙都逃跑了。什麼野武士嘛!這麼差勁!〃
又八得意洋洋。
兩人熱血沸騰,雀躍不已。他們的笑聲猶如嬰兒。扛著沾血的劍和刀,精神飽滿,邊走邊聊,朝遠處亮著燈的草屋走去。
一匹野馬從屋子的視窗探進頭來,環視屋內。粗濁的呼吸聲,把在屋裡睡覺的兩個人吵醒了。
〃這傢伙!〃
武藏用手撫摸著馬臉。又八雙手高舉,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啊!睡得真好!〃
〃太陽還高掛著呀!〃
〃不是已經黃昏了嗎?〃
〃還沒吧!〃
睡了一晚,昨天的事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對兩人來說,只有今天和明天。武藏飛快跑到後面脫光衣服,用冰涼的清水擦洗身體、洗過臉後,仰頭深深吸著陽光和空氣。
又八就是又八,睡眼惺忪地走到火爐房,跟阿甲和朱實打招呼:
〃早安!〃
又八心情很愉快。
〃伯母,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嗎?〃
〃怎麼了?打死你丈夫的風典馬已經被宰了,他的手下也受了懲罰,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又八覺得奇怪是很正常的。宰了典馬,他多麼期待能討這對母女的歡心啊!昨晚,朱實也拍手叫好,現在阿甲卻滿臉不安。
看到她們帶著一臉不安,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坐在火爐旁,又八雖替他們忿恨不平,卻也不知原因……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嘛?伯母!〃
接過朱實倒來的茶,又八盤腿坐下。阿甲輕輕一笑,好似羨慕這個年輕人涉世未深,還不懂人情世故。
〃你還問為什麼!阿又,風典馬還有幾百個手下呀!〃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他們來報復,是不是?那些人算什麼,有我和武藏在………〃
〃不行!〃
她輕輕地揮揮手。
〃沒這回事!那些小嘍囉來幾個也不怕!還是,伯母認為我們不夠厲害?〃
〃你們啊!在我眼中都還是個小孩呢!典馬有個叫風黃平的弟弟。那個黃平一來,你們聯手也打不過他。〃
又八聽了覺得很喪氣。但是仔細想想寡婦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風黃平,不只在木曾的野洲川擁有強大的勢力,他還是兵法專家,忍術高手,一旦被這個男人盯上了,沒人可活命的。如果他從正面攻來,也許還可以防守,但是他如果夜襲,恐怕無法招架。
〃我喜歡睡懶覺,這傢伙會很難對付!〃
又八託著下巴苦思對策。阿甲認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打點打點,準備躲到其他地方。順便又問,你們兩個有何打算?
〃我跟武藏商量看看?他到哪裡去了?〃
又八走到外頭,用手遮著陽光,放眼望去,遠遠地望見武藏渺小的身影騎著剛才在屋外徘徊的野馬,躑躅在伊吹山腳下。
〃他可真悠哉呀!〃
又八嘀咕著,雙手環扣著嘴巴,大喊:
〃喂!快回來呀!〃
兩人在枯草地上商量事情,再沒有比他們更要好的朋友了。
〃那麼,咱們還是決定回家鄉吧!〃
〃回去吧!也不能一直跟這對母女住下去啊!〃
〃嗯!〃
〃我討厭女人。〃
武藏說。
〃是嗎?那就這麼辦!〃
又八翻身仰躺,對著天空大叫:
〃決定回去了,我突然想見阿通了!〃
說著,雙腳咚咚地跺著地,指著天空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