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矜冉想起那夜那人迅捷而精確的槍法,小心試探,“身手不行,可以學習槍法啊。”肖青禮撇了下嘴,“旁人或許可以,葉海不行,他有先天的弱視,生長發育期間視力極其不穩定,有陣子幾乎失明,還查不出原因,醫生說應該是心理疾病,聽葉忘說過,葉海小時候被單獨關在禁閉屋裡長達一週,他視力不穩定的毛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還怕黑,你難道沒有注意,他一直都戴著隱形眼鏡。”趙矜冉搖搖頭,他真沒有注意到葉海的眼裡是不是帶了隱形眼鏡。肖青禮斜睨了眼趙矜冉,噗嗤一笑,“矜冉,我知道葉海長得好,你可別是看上他了。”趙矜冉大窘,連忙反駁,“要論長相,你這警局之花可別讓李木哥那愣人給摘了!”肖青禮大笑,“說什麼呢!”趙矜冉笑哼,“肖警花的名號我可是打從外城就聽說了啊!說什麼你和葉忘是s城黑白道上的絕壁雙花,一朵玫瑰一朵牡丹!”肖青禮笑得直抽氣,“胡說!胡說!”趙矜冉笑呵呵地看著身旁的上司,他理解美的定義,對肖青禮和葉忘這對同窗好友,他知道美在他們的身上,是擁有了具象的意義的,肖青禮和葉忘同歲,這兩名年近三十的男子,身形上多有相似,皆是瘦削地令人心驚的薄弱體格,卻掩不住他們本身由內裡而盛放出的光華,肖青禮的媚是蒙塵的牡丹,雖無心盛世,卻依舊冠絕天下,葉忘的豔是驚世的玫瑰,風霜雨雪,催化出生命的紅。趙矜冉簡直可以想象,當這兩個人青澀稚嫩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青蔥校園時,那樣的光景,那些圍繞著的讚歎和驚豔,必然又是美的另一則傳奇。想到這,趙矜冉忍不住又笑開了。肖青禮卻緩緩止了笑,斜斜地注視著趙矜冉,眼裡的笑意依然濃郁,顯出灼灼的快樂,“矜冉,你也只是個小鬼,幻想偽裝卻頻頻暴露自己的聰明而又笨拙的小鬼。”趙矜冉愣住。葉海站在窗邊,透過厚重窗簾的細縫,沉默地望著遠處醫院大門花壇邊的趙矜冉,那個人的身影挺拔且強勁,身形雖不算魁梧,肩背的硬朗線條裡仍是透露出了卓絕的力量,葉海無端地突然想起從他房裡沙發下摸出的那個打火機,那種灼燙著指尖的熱度,似乎時隔幾日,依然未曾散去。“哥。”葉海回頭,看見他最小的弟弟正坐在素白的床邊削著紅彤彤的一個蘋果,水果刀翻轉在五指間,笨拙而堅持。他們四兄弟中唯有葉賢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他是葉蔚城一位生死之交的獨子,出生於醫學世家,家世淵源不可不謂之深厚,從小養尊處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少年時期經歷的唯一波折便是5歲時候雙親車禍喪生,律師按照其父生前遺囑將遺孤託付給遠在s城的葉蔚城,從此遠走他鄉。葉賢抬起頭瞥了眼葉海,見他正回頭盯著自己,便咕噥說道:“我討厭那個警察。”葉海拉緊窗簾,返身走回床邊,撩起被子半躺在床上,齊平的視線讓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葉賢臉上的每一處微小表情,眉間細細折出波瀾,眼裡光波淡掃,唇角牽扯出堅硬的線條,葉海想,果然是不高興了。葉海靠在病床上,隨手取過來葉賢擱在床頭櫃子上的手機,翻開了尋找遊戲,隨口問道:“青禮哥與你說了什麼?”“就是打聽了你受傷的經過以及家裡目前的一些情況。”葉海翻找著手機資料夾裡的遊戲,漫不經心地叮囑道:“多留心警察那邊,他們掌握的訊息比外界更多。”葉賢抬頭,不解地看著葉海,問道:“他們掌握什麼訊息了?”葉海一時語塞,卻不知他的語塞恰恰最能引起葉賢的猜疑,果然葉賢立即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沒什麼事。”“那你在緊張什麼?”葉海頗為無奈,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回答葉賢的一切問題,肖青禮會帶著趙矜冉來探望他或許可以解釋為出於朋友情誼又有礙於身份限制,所以帶個同事過來掩人耳目,只是,肖青禮如此強硬地將趙矜冉單獨留在病房裡,擺明是知道了他與趙矜冉曾有過瓜葛,指望著從趙矜冉處下手,能得到點別處得不到的訊息,想到這,葉海就忍不住想笑,那趙警官果然也是個公事公辦的人,只可惜,自己偏巧就是個公私不辨的人。葉海撇撇嘴,不再搭理葉賢的咄咄逼人,用左手一下一下拋接著手機,手機突然震動,掉在厚厚的被褥上,葉海一眼瞧見螢幕上閃爍的“小卉”兩個字。“幫我接。”葉賢也瞧見了螢幕上的名字,卻並未伸手,他正俯□收拾著落下的蘋果皮。葉海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年輕女孩獨有的青春嗓音,柔柔弱弱地說一句,“喂,葉賢。”葉海知道這是誤會了,便客客氣氣地說著:“你好,我是葉賢的哥哥,葉賢正在給我削蘋果,不方便接電話。”葉賢撲哧一笑,衝葉海使眼色做口型,說道:“不許嚇她。”那頭的年輕女孩頓時緊張了聲音,慌慌張張地說道:“您好,我是小卉。”葉海偷笑,瞥了眼葉賢,“葉賢問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