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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在的這家酒肆,是我同柳微瑕名下的產業。柳微瑕是柳太尉府上的千金小姐,她每隔七八日便要來送酒方子;只如今,她已三十七日未現身,我猜想夫人今日來此,定與她相關。”

眼前人神色一片真摯,言語得體,亦不像胡謅之語。穆清猜想這“夏瑾”多半是四皇子在民間所用之名。

雖已信了夏瑾便是姜懷瑾,姜懷瑾便是夏瑾,只是姜懷瑾怎麼就成了夏瑾,還同柳微瑕一道開了酒肆?

但是有些事情,多說多錯。縱然好奇,既然四皇子不說,穆清亦不便多問。

收回心思,穆清從懷中拿出柳微瑕的髮梳,解釋道:“先前中秋宴上發生了一些事,柳娘子恐回府後陸夫人不肯再放她出來,便託妾將這玉梳轉交於殿下。”

姜懷瑾接過髮梳,眼底浮現出一抹欣喜,問道:“她可還同夫人說了什麼?”

穆清搖了搖頭:“她只怕殿下沒有她的酒方子心急,這才託妾來傳信。又道殿下見了這髮梳便什麼都知曉了。”

“如此,有勞夫人。”

穆清見姜懷瑾神色諱莫,方才的欣喜已然消褪,又想起離中秋宴已過了兩月,心中無奈,欠身賠禮道:“今日聽殿下所言,只怕她果真被拘在府裡了。妾前陣子身子不大好,實在沒力氣出府,卻無端叫殿下苦等了這般多的時日,還望殿下海涵。”

姜懷瑾微微摩挲著髮梳上的木槿稜花暗紋,道:“夫人不必多禮。我還想問夫人討個人情,柳娘子性子良善純真,暫且不要讓她知曉我是姜懷瑾。皇城之外,也請夫人莫要多禮,我還想繼續在這兒做生意呢。”

穆清抬頭,瞧姜懷瑾神色磊落,微加思索,道:“好。”

想到姜懷瑾同柳微瑕,兩個身份尊貴的人物,皆用心掩了自個兒身份,跑來西市開酒肆,穆清覺得好笑又疑惑。

夏瑾瞧見穆清眸子裡的清光,一時無言。

四周靜謐,只有鋪內的小廝不停地轉身,偷瞄著院內的情形。

姜懷瑾遂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道:“夫人既然來了,何不賞臉喝口薄酒?”

穆清自知酒量淺薄,又有月前中秋宴上被人戲耍喝酒至病了大半個月的經歷,哪還敢獨自在外沾酒,忙道:“多謝殿……夏先生。”想著出府也有些時辰了,又道:“玉梳既已送到,穆清這便回去了。”

夏瑾自然不知道穆清內心的彎彎道道,只是猜以柳微瑕的性子,中秋宴上只怕灌了她不少酒,將她灌怕了,遂笑道:“請便。”又吩咐小廝打兩壇酒送給穆清。

那小廝見穆清是柳微瑕的遠房阿姐,又與夏先生較好,便笑嘻嘻地搬了兩壇邀月酌到馬車上。

穆清心中不欲與皇家牽扯太多人情往來,見狀便往小廝手中塞了些銀錢,又對姜懷瑾道:“先生盛情,卻之不恭。只是無功不受祿,方才先生道想在此處做生意,穆清自然也不會憑白喝了泉茂酒肆的佳釀,破了商家規矩。這些銀錢還請先生笑納。”

***************

出了酒肆,從院內飄逸出的酒香卻仍是濃濃不散。穆清有些貪戀這濃郁酒香,便棄了馬車,與青衿一道慢悠悠地走在巷內。

穆清在鎮威侯府內做了小半年的侯夫人,此番看到巷內的煙火氣息,恍然間似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便刻意放緩了步子,多逗留了一番。

陌柳巷居於西市一隅,待穆清拐出西市的時候已是辰時三刻。西市離郢城主道玄武街尚有些距離,今日卻隱約能聽到東面玄武街處傳來的人語聲。

穆清壓了許久的性子彷彿被遠處的熱鬧喚醒,領著青衿便要往玄武街去。青衿卻有些急了,忙道:“再不回府海棠姑姑便該發覺了。若是被旁人識破了身份便不好了。”

穆清佯怒:“海棠那兒青衣自會交待,且你以為這滿大街的人長了眼睛只為往他人臉上瞟?”

“公主好看,盯著公主的人自然就多了。”青衿小聲回應。

“人都出府了,喚我娘子便好。”穆清往青衿腦門上敲了敲,“左右回府都繞不開玄武街,何不趁此時機前去湊個熱鬧?”

“娘子身子金貴,玄武街離此處尚有些距離,這般走去恐累著娘子。”

“都是海棠太過小題大做。我何時這般嬌貴了?”穆清無奈笑道,“我今日便是用這雙腳走回侯府,又有何不可?”

青衿到底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生性活潑愛熱鬧,見穆清執意如此,很快便將海棠拋之腦後,顛顛地跟著穆清循著人語聲向玄武街走去。